第六章 大雪山上下宗师(第2/3页)

女子亦道:“怎得,只是你有鞭子,我就没有鞭子了?”

“你打得,我就打不得?”

青年道:“你自然打得,可是我还可以给赏赐,你才买来许多东西,手边可动用黄金不多罢?”

说着随手就已经抛掷出了几快金子,故意砸在王安风身前地面上,滚动了几下,到了旁边一名贵胄的脚边,后者用脚尖拨动着黄金。

王安风心如古井。

赫连磐笑眯眯饮酒,看着赫连怜阳,连环逼迫,他的视线其实并不在这个乐师的身上,是想要从这个乐师入手,逼迫赫连怜阳动些手段和底牌,就只是兑子,便是那乐师真的是六品的境界,可是在这里,就只是乐师罢了。

草原上的规矩其实并不比中原王朝差的。

便在此刻,突然有人笑吟吟开口:

“你且过来。”

“只给我弹就可以。”

众人看笑话的神色一下顿了下,听到声音是从赫连怜阳方向处传了过来,当下就有些许的迟疑,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当真到这一步,还是畏惧。

然后就发现,开口的是那位赫连怜阳的好友,可不知道开口是否是受了赫连怜阳的暗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

一片安静中,先前那胡人女子突然发笑,意有所指道:

“听说大秦中,男子找花魁,流行点花灯,灯罩上面题诗写名字,若是喜欢那个花魁,就用玉锤击玉盘,原来……”

她的声音故意顿了顿,左右看了看,道:

“这便是中原人花楼画舫当中的‘点名’吗?”

“却不知是第几次了?”

众人沉寂了下,然后就轰然大笑起来,伴着果然风流的恶意调侃。

王安风皱了皱眉。

对方为自己解围,倒是也落了这样的嘲讽。

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够袖手旁观。

琴弦微起。

周和璧心中则明白这种情况的原因。

矛盾点转移了,这很正常。

倒不如说,大秦和北匈彼此之间的冲突和矛盾本就几乎大得无以复加,只是五十年没有爆发大的冲突,被一直压在了下面,而年少者,见到秦人难免就跃跃欲试。

究其原因,秦地本就是和北匈接壤,荒苦偏僻的地方。

匈族曾经在吴地劫掠,也曾在边关肆虐,中原一直苦于此,而今大秦皇帝的父亲,在他三十岁的时候,曾经亲率三十万大秦龙骧铁骑往北而来,马踏北域,将上一代的北匈王杀死,打破了中原不能力战的传说。

这里的贵胄,家中都藏着满是战痕的铠甲。

都有祖先参加过那一次的战役。

换言之,都有长辈死在了百年间中原和北匈最大的一次战役之中,那是深深埋葬在心底里的深仇大恨。

那一次没有胜负。

北匈打得头破血流,但是大秦也不轻松。

那个时候的大秦皇帝刚刚过三十岁的生日。

他在草原的边缘,踏着河水,横枪立马,眼睛里盛放着天下,像是燃烧着永远不会冰冷下去的火焰,对着草原喝了一壶酒,白锡装的马奶酒,咕哝着说了一句往后还想喝,让大汗王心惊胆战退避三十里。

“这里是打不下来的吧,草原太大了,总会有放牧的人出现。”

“但是不要伸爪子。千万不要伸爪子,之后的皇帝是我的儿子,然后是我的孙子,伸出一根手指,我剁一只爪子,伸出来一只爪子,我剁一双。”

“朕,不争一时一地的胜负。”

他将长枪倒插在了边疆,扬长而去。

那一次突然的远征,就像是一柄抽冷子刺处去的长矛,狠狠贯穿了北匈草原上蛮横种族的腹部,但是却被天下各国嘲笑大秦的皇帝穷兵黩武,当时的才子佳人,赏玩风月之后,必谈国事,谈论国事,避不开穷兵黩武的大秦皇帝。

周和璧当年曾经最后连写诗句十三篇,尽数嘲讽。

加上那位皇帝年少的时候似乎就是一个做什么什么都不成的浪荡子,这种说法就越发有可信度。

那句不争一时一地之胜负,只是被当作了不服气的笑话。

没有人想到,正当壮年的秦皇,收官已在三十年春秋雨后,垂暮老矣。

他闭了闭眼睛。

大秦原本正面面对着中原,背后一边是西域,一侧是北疆。

当这一代大秦皇帝驰骋天下,乱战六国的时候,草原上也恰好经历了八大汗王厮杀最为混乱的时间,刚刚恢复了元气,根本没有力量趁机从背后作乱,也没有胆量,那个时候掌权的,都是亲自参与过那一战的老将……

是被秦皇满脸遗憾,一句这酒果然喜欢,骇地十年不得安眠的汗王。

当年的周和璧随着师父靠着步行走遍了草原。

他看着老师从踌躇满志到满脸麻木,满眼血丝。

当最后中原各国被逼迫到和匈族联手的时候,没有一支汗王愿意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