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下)
作为恋人,顾清言的努力和对艺术的热爱,他都看在眼里,当初是他对他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也是一种幸福。现在他好不容易能挣脱枷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摆脱之前所有的名号,只一心磨练画技,如此他又怎么能让自己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无论怎么样都不可以……
蒋立非在心里暗暗发誓,一手揽着顾清言抚摸他绸缎一样的青丝,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将刚刚检查时掉落的一缕白发攥在手心。
然后虔诚的在顾清言的发间烙下一吻,这一刻蒋立非真诚的许愿: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希望神能将自己所有的好运都赐予他,佑他平安顺遂,愿他永远快乐,不再哀伤。
陈岑那边很快就办好了意大利那边的手续,临走之前萧以眷还带着蒋见深来送他们,萧以眷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好像被妖精吸去了精气一般,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瞪着他们。
顾清言笑他,“你才刚上任怎么就弄成这副样子?”
“那简直不是人做的工作!”
萧以眷看着蒋立非的眼神,甚至有些幽怨,“学长,我好想念你。”
蒋立非却不看他,权当是没有听见。蒋见深一直呆在一旁,也不说话。直到快安检,才冲着爸爸的背影大叫了一声,“爸。”
蒋立非回过头,只看到儿子猛地冲到了他的怀里,“要回来看我。”小孩小声抽泣,抱着爸爸的脖子不松手,蒋立非爱怜的拍了拍儿子的头,听他靠近他的耳畔讲,“就算你以后有了别的孩子,也不许对他比我更好。”
蒋立非抱着儿子的手紧了紧,“你永远都是我的宝贝。”
“跟一个alpha这么讲话真是肉麻死了。”蒋见深做出了一个肉麻兮兮的表情,却还是忍不住挑衅的望了眼顾清言。
顾清言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到对面萧以眷对他比口型说,他会帮他好好管教。
许是因为儿子,直到上了飞机蒋立非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直到顾清言开口,“在担心他吗?”
“有时会觉得很抱歉吧。”
蒋立非思索了好久才说出了口,“但有时候我又觉得,像见深这样什么也不知道,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转过脸看向顾清言,“你呢?为什么偏就不愿意去接受这样的幸运。”
顾清言也转过头,明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与蒋立非对视,“被真相伤害,总比被谎言安慰要好。即使这个真相会让我痛苦。”
“该死的固执。”
虽然这样说,蒋立非还是握紧了顾清言的手,“我真的败给你了……”
两人最后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附近租了一个房子,在这里的每一天对于顾清言来说都是新鲜的,与这些艺术家之前的交流不仅为他提供了很多创作灵感,还教会了他不少的东西。他们一起讨论作品,灵感来时就地创作,这段时间的经历也让他的创作灵感达到了顶峰。
而他的那副入选作品《月桂树》也即将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礼堂中展出,这幅《月桂树》的创作来源是太阳神阿波罗和达芙妮的爱情故事,灵感则是他家中的那顶月桂树王冠。
皎洁的月光打在月桂树之上,是自然最无防备的纯真的状态,只有树下的月桂树王冠显露出了细节,也显露出了阿波罗对达芙妮的眷恋。
因为身体的缘故,蒋立非选择了保守治疗,虽然精神越来越差,但他还是陪着顾清言去参加了美术展览,看着与其他人交流眼睛都闪烁着光芒的顾清言,他在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所以,顾清言兴高采烈的告诉他,他被允许在这里开一个画展的时候,蒋立非一点也不意外。
“想好什么画展的主题了吗?”
“人文,平权,战争,这种题材都太多了,我的话希望做个不一样的。”
说这话的顾清言不再是军部中会井然有序处理他工作形成的萧少尉,也不是那个整体围着他打转的温和青年。现在的他双眼充满了期望,就好像年轻时的他。
是啊。蒋立非笑了,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为了这次展览,顾清言每天神神秘秘的,除了陪着蒋立非去医院检查,剩余的时间就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出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画展开展的时候。
到了展出的那一天,蒋立非终于知道顾清言口中的不一样是怎样的了,整个展厅除了正中间的画,其他全部都画着各种各样的猫咪,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顾清言的爱宠布丁。只有正中间那幅画,画面虽是十分明亮的色调,却因为那个被关在笼中的孩子显得阴森,笼中的孩子望着母亲的背影伸出了手,而远去的女人怀中的布偶猫正从她的怀中探出头,好奇的盯着笼中的孩子看。
这幅画的名字叫《笼子》。然而束缚了那个少年的究竟是那个金丝笼还是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