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炽热的冰湖(第2/3页)

C类是非竞赛性质,D类则面向短片和纪录片。

本来没有高低之分,但由于三大影展对全世界电影发展历程的影响力,以及各种商业元素的推动,人们就不自觉地把A类,换成了A级。

目前,一共有12个所谓A级电影节,中国的上海也抢到一个名额,不过真正想到把它当成文化交流的门面来做,还是十年后的事情。

鹿特丹电影节,属于B类,它的主题就跟这座城市一样孑立:自由!个性!年轻!实验!

自1972年,那场只有十七个人的开幕式起,它就以一种绝世独立的姿态,死硬死硬地扎在越来越商业化的电影市场中,毫不妥协,反对主流,因为主流,就有标准,有标准,就会抹杀个性。

鹿特丹的立场,坚持了数十年,从未动摇过。它的酷炫狂霸拽,并没有曲高和寡,反而扬起了一面电影精神的旗帜。

因为它不光在立Flag,而是真正地在做事情。除了大力扶持新人导演,对发展中国家的电影事业,特别是那些没有市场,压根不能进入本地院线发行的电影,也提供了一个近乎慈善般的资助平台。

尤其是中国那批较为著名的苦逼导演,从早期的王小帅、张元、何建军,再到贾樟柯,王冰,每个人都得到过它的资助。

甚至在94年,某局搞出来的“七君子事件”,就是他们私自参加这个影展的直接后果。可以说,鹿特丹电影节,几乎贯穿了整个中国独立电影的发展史。

1月23日,清晨。

前两天雪下得蛮大,路面却干燥而安全,初阳躲在破棉花一样的云朵后面,炫耀着霞光。

褚青对环境的适应能力非常好,已经换了身运动装,正在慢跑,嘴里不时哈出一口白气。旅馆就在马斯河畔,他沿着河边,极有节奏地迈动双腿,偶尔偏头看一眼还在安睡的船只。

河水看起来很清冷,微微皱起的波浪骚扰着堤岸,停在石墩上的海鸟闭目淡定。近处的威廉斯伯格斜拉索桥,就算不借助晨光,也能清晰的映在水面上。

这样子的景色,跟上海的苏州河完全是两种画风,可他不知为何,就忽然想起了那条老绿色的,肮脏的小河沟。

他一直往西,路上居然碰到了几个行人,带着南美洲那边的奔放粗粝,脸上很古怪地混淆着兴奋和疲惫。大概是为了今天电影节的开幕而难眠,一大早爬起来,却又无所事事的德行。

褚青在那个翻译的帮助下,把这一片摸得滚熟,他的目的地是市政厅附近的集市。这是荷兰规模最大的集市,每周一次,今儿正是日子。

难得出趟国,当然得买点礼物,虽然影展有十天,但这东西太不靠谱,也许自己的片子放完,就卷铺盖回家了呢?

到了地方,一条约摸五百米长的街道,两侧都是摊位,已有不少摊贩开张迎客。有人比他更早,一群身份不明的家伙正在里面来回逛荡,嘴里叽叽咕咕地说着鸟语。

这跟乡亲们赶早市的情景差不多,特亲切,褚青装模作样的,看着那些个精致的木鞋和陶器,不时来一句:“How much?”

他可不是装逼,兜里真揣着钱,不用像在柏林那样蹭余力为的团费。因为不知道这边的物价水平怎样,他跟范小爷苦恼了好久,想来想去兑了两千荷兰盾。

原本这货还想高大上一把,换点欧元来花花,后来在银行小姐看傻逼似的眼神下败退。

挑礼物,他没心得,他的标准,不是好看,而是好拿。这会他正抱着个车轮一样的乳黄色固体发呆,如果不是这玩意的味道明显独特,丫还当是个荷兰屁垫。

摊主瞅他迷茫的样子,利索地拽过一个圆饼,用刀切下一小块,递给他。

褚青犹豫了下,咬了一小口,尽量保持礼貌性的表情品尝。有点软,有点咸,有点坚果的味道,这些都罢,最难忍受的是那一股子乳味,浓得就跟麦乳精兑高乐高似的。

人家都切了,也不好意思不买,于是这货抱着缺了一角的大乳酪,心惊肉跳的,生怕有只叫杰瑞的老鼠窜出来。

逛了一早晨,所谓的特产其实都没啥区别,最后还是挑了双大码木鞋。

呃,女朋友的脚比较肥……

往回返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照在岸边建筑的大玻璃窗上,又散漫开来,跟水面的粼光纠缠相映,在冬日里见了,让人心情格外欢畅。城市也似乎不再那么冰冷,有了些暖意。

到旅馆吃过早饭,汇合了小伙伴,四个人一起走去开幕式的主剧院。

电影节的场馆高度集中,无论宾馆还是影院,任何两点之间的距离,步行都不超过15分钟。

褚青走着走着,就感觉同行的人越来越多。从各类奇葩的楼门里,一两个,三四个,七八个,渐渐汇集在一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