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这个穷地方做点什么(第2/5页)
陆钟他们一听就知道,那几个跑掉的新媳妇就是光头林松放的鹰,只是没想到,这几只鹰非得那么快。话说得差不多,马车就要进屯子了,得了消息的十多个大人拢着袖子在冰天雪地里等着孩子们。一群黑色和黄色的狗们抢在主人前面冲了过来,不过他们并不叫,很亲人的样子,拿头蹭着陌生人的膝盖,鼻子在大家的徒步靴上使劲地嗅。
虽然离开父母身边才十来天的功夫,孩子们全都扑进爹妈怀里哭了,滚烫的眼泪挂在脸上,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小冰珠。
“恩人们,谢谢了,谢谢你们啊!”蒙族大哥大姐一边说着,激动得就要往雪地里跪下。
“别别别,这么大的礼可要折煞我们了,这是应该做的。”
陆钟他们也被这群朴实的牧民们感动了,赶紧把他们搀起来,心里有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就算账户里多出一千万,也比不上这开心。
“大冷的天儿,还在外面啰嗦什么,赶快把恩人带回家去啊。”纳而图大爷发话了,大手一挥,大家纷纷帮恩人们拿行李,把他们往自己家里带。
B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告诉父母,一路上吃了连名都说不出的好东西,他们的父母连见都没有见过。蒙族人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缝,缝缝里又淌出两道清凌凌的泪水:孩子啊,你们遇上了好人。
纳而图大爷是屯子里最年长的人了,他跟大伙儿商量着,年夜饭在屯子里屋子最大的人家吃,大伙儿都带上菜来。纳而图大爷发过话,所有人都忙活开了,把火烧旺把水煮开,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咱请恩人吃烤全羊!
从元朝起,蒙古族就接受了汉朝的历算法,也过新年。汉族人的正月就是蒙族人的白月,白色是蒙族吉祥如意的象征,这个月内蒙族人和汉族人一样,讲究全家团聚欢乐,吃团圆饭,喝团圆酒。孩子们的到来让这个小小的屯子充满了欢乐,
陆钟走出小屋,欣赏着别样的景色,白茫茫的雪原里,这个小小的屯子里住着几十户人家,原来蒙族人也不全是住蒙古包的,还有这样用土和石头垒的房子。宽宽的院子是用胡杨木或者梭梭柴围出来的,牲畜圈里挤了些牛羊,有些人家还养了骆驼,低矮的平房里透出昏黄的灯光,空气里却飘着一股浓浓的肉香。
跟城市里那些添加了过多调味料的肉香不同,这肉香香得纯粹,甚至还带着些青草的味道。真好,这地方就像永远也不会沾染世俗的污染。一回头,司徒颖也出来了,正背对着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圈里的牛羊,那些披着厚厚羊毛的绵羊们,满头满身的雪花,看到生人咩咩地叫着,着实新鲜。陆钟注意到她没带手套,一双小手冻得通红。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像是未经大脑似的,陆钟忽然冲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简直不是一双手,是一块冰,陆钟心里一惊,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司徒颖的眼神,比冰还冷,是刻意地回避更是斩钉截铁的拒绝。她什么也没说,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去。陆钟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唐突,是他还不习惯放弃对她的关心,她的眼神像一把刀子,在他心头狠狠地来了一下,看不见的疼。
“小伙子,在看羊呐?”身后忽然传出纳而图大爷的声音。
陆钟回过头,也不知纳而图大爷是不是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有些尴尬,只好点头。
“咱额济纳的羊了不起啊,吃的是中草药,喝得是矿泉水,走起路来像跳舞,还听得懂外语,多才多艺,时不时地出个国啊。”纳而图大爷笑呵呵地介绍着。
“这是什么意思?”这话陆钟可听不懂。
“嗨,这吃中草药啊,就是说咱们这戈壁滩上遍地是草药。矿泉水呢,就是咱们这儿的水虽然少,但全是无污染的。走路像跳舞就是羊太肥了,走起来一步三晃,跟小猪崽一样。外语就是说不论汉语还是蒙语,咱一吆喝它们都能听懂。这个出过啊,就是有时候他们会走到国境线上吃草呐。”纳而图大爷得意地大手一挥:“走,跟我看宰羊去,今晚加菜。你们会尝到世界上最好吃的羊肉是啥滋味儿。”
既来之则安之,陆钟把儿女情长暂且放在一边,跟着纳而图大爷走近隔壁的一间屋子。一位蒙族汉子正在宰羊,他使的刀子很短,比水果刀长不了多少。动手时并不切断羊的喉管,而是先挑断脊梁动脉,让羊血流入腔内,不致流失浪费,直到羊死,身上也没被血弄脏。接下来这位汉子,徒手将羊皮剥开,最后小刀插入羊的腿脚,各个关节皆一一卸开,整个过程不过半小时即告完毕,看得陆钟有些发愣,真是术业有专攻,庖丁解牛也不过如此。纳而图大爷介绍说宰羊的汉子叫腾格尔,蒙语中是蓝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