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恋慕萌生(三合一)(第5/6页)

看阿音现在满脸的憧憬和向往,禅院惠都不忍心揭穿现实。

五条阁下,您可真是大正时代的营销天才。

根据他们的计划,他们和阿音还要再在本地停留一日,待后续事务都处理完毕,才会启程返回京都。

麻烦的事被禅院推给五条了,看着一直在摸鱼从未被超越的五条家主垮着张猫脸去办正事,禅院心情愉悦地扬起了唇。

目睹白发青年的背影渐渐远去,禅院惠甫一扭头,便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的阿音。

阿音两只腿晃悠来晃悠去,她背靠窗棂,愣愣地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金色的曦晖投落到她的发旋,与银白的流光相映。

“在想什么?”

禅院温润的嗓音唤回了阿音的思绪,她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大概是心头大患的鬼舞辻无惨终于死去,阿音整个人轻松了下来,脑子放空,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念头都冒了出来。

她的手掌虚握,像是要留住指尖的金辉,阳光这种稀松平常的事物,对她而言分外新奇。

毕竟,她有很久没有接触过暖洋洋的太阳了。

“我现在这个状态,究竟算是人呢,还是鬼呢?”阿音歪着头,声音轻快地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她已经不是恶鬼,却也算不上人类。

她无惧太阳,不会伤人。但人类仍然在她的食谱上,甚至在嗅到诱人的血香时,她还会生出食欲,强烈程度视稀血而定。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浮萍,随波逐流,生活在阳光和阴影的夹缝中,哪边都可以去,哪边都不属于她。

和她“穿越者”的身份莫名吻合了。

穿越者,说白了就是流浪者,离开了家乡故园的根土,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浩大壮阔的人世间。

阿音单纯地在沉思,大概是阳光太刺眼,眉目鼻梁皆笼于金灿灿的光晕里,模糊了她的神情,才让禅院惠误会了。

“阿音。”

少女应声扭头,被倏忽挨近的青年脸庞给吓了一跳。

“禅、禅院阁下?!”

禅院惠靠得很近,如此罔顾社交距离的行为,在秉持仪态的禅院家主身上很难得见,反倒是五条经常没轻没重,不为常伦礼仪所拘束。

因而,这也是阿音第一回 如此近地注视他的面容。

她两只手撑在窗台上,克制不住地往后仰了几度,却听得身前的黑发青年溢出几声不经意的轻笑,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

“阿音在为这个烦恼吗?”

黑发青年的声调柔缓,带着年长者的包容和无奈:“其实阿音究竟是什么身份,对我而言,都无关紧要。”

“不论是人类还是妖鬼,或者两边都不是,阿音都是独一无二的……最特殊的那个人。”

他在说什么?

阿音略微怔愣,仰头看着禅院惠俊秀的脸,他黑色的睫羽轻颤,阳光的金尘扑洒在他的瞳底,融化了一汪春水,柔意浅浅,还染上了微不可见的羞意。

他的容貌偏秀气,和五条那极具冲击性的昳丽不同,他只能让人联想到月光下宁静的湖泊,泛起涟漪的清澈潭水,分明是男性,当他眼露羞意、粉霞浮于双颊时,那股温纯的柔性美却是比女生更甚。

禅院这样不讲理地恃美行凶,让阿音一时看直了眼。

他的嗓音如清泉石上,徐徐道来:“阿音相信吗?”

“在我儿时母亲逝世、父亲不知所踪后……我就基本没有生出过‘害怕’、‘无助’之类的情绪了。”

因为再怎么恐慌无助,都比不过噩梦般的那一晚。

雷雨交加的那个深夜,电光不时照亮紧闭门窗的和室,围桌而坐的家族长老们,连父亲是否死亡都未确认,便当着不过十岁的他的面发布了家主的讣告,让尚未从失去双亲的哀痛里走出的男孩,眼睁睁看着他们热火朝天地瓜分资产,争权夺利……

那个时候,又有谁会来帮他呢,有谁会可怜一个被长老亲戚处处打压、连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力和财产都拿不到的男孩呢?

家主失踪,嫡子幼小,于是长老势力膨胀,开始欺上瞒下,耀武扬威,到最后连他这正统继承人都不放在眼里,最后甚至打起了篡位的主意。

那段时日,要多无助有多无助。

日夜辗转难以入眠,谨言慎行寸寸心微,只怕走错一步,自己熬攒下来的积累、一点一滴收集的证据便如溃于蚁穴的千里之堤,顷刻间坍覆。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学会了封闭内心,学会了轻易不动感情,他慢慢明白,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最后——他在继承仪式上,当着禅院上下所有人的面,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斩落了妄图谋权篡位的那帮长老的头颅。正如多年前母亲尸骨未寒时,秃鹫般的长老当着他的面瓜分父亲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