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军中连夜商榷战略部署。

戚慎准备先发制人,但必须先拿到陆扶疾的详细进军路线。两日后,秦无恒的信鸽传回密报,信中是陆扶疾途径的详细地点。

主将营中连夜绘制出地图,送到戚慎的帅营时戚慎正准备入睡。

成福点起烛退出营帐,戚慎披着玄色寝衣坐在灯下看地图。

景辛自然睡不着,坐到他身后圈着他腰,下巴慵懒靠在他肩头看起地图。

施良胥细致,不仅按照路线绘出陆军的路线,还绘制了周边地图以及身毒人所在的位置。景辛才发现身毒离大梁很近,不像后世的地图,也不知是因为地球版块迁移还是这个黑人国家原本就更靠近大梁,那她之前所绘制的世界地图就是不全对的。

戚慎专注于政务时轮廓深邃冷厉,他在思考,铺开纸张重新修正武将们的路线。

景辛便安静圈着他腰,未曾出声打扰,看看地图,又欣赏他认真起来的侧脸,发现这个男人越看越帅,百看不厌。

可惜一直睡不到。

戚慎画好后搁下笔回眸看她:“我把图拿出去。”拍了拍她圈在他腰间的手。

景辛起身回到床上,戚慎回来时眼底依旧深不可测,仍在思考什么。

景辛不打扰他,吹熄了床头的灯。

她听着耳边的呼吸便知道他还没有睡意。

“不如明日再想?”

戚慎:“我有一处不明,陆扶疾既然要往驻北翻山越岭,为何还下令军队分批渡河?”

“行军打仗,诸事难料,也许他也担心驻北有埋伏,所以留了后路?”景辛道,“不是还有军队自东往幽山汇合么,南北东面三处攻击,你已知他的路线,我军做好计划,该是没有纰漏的。”

戚慎在暗夜里拧起眉头:“大肆往南分批渡河,多此一举。”

景辛蹭在他颈窝,他不再细想:“先睡吧。”

翌日,顾平鱼的奏疏传来,每隔三日会向他汇报朝中政务。

他早已严令不许诸侯参与陆军谋反,护好国门,也严禁各地州郡官吏独揽军政,不允许地主豪强趁乱哄抬物价粮价。

奏疏中言明“紫延宫无异样”。

戚慎望着这几个字安下心,这是他与顾平鱼才懂的暗号,代表戚容嘉目前很安全。

施良胥与几名武将入帐中道:“王上,已派八千精兵先入驻北伏击,我军也会在虎山修好营垒,先断敌军粮草。”

戚慎颔首,但眉骨直跳,总有一些想不通的地方。

他再翻出秦无恒的密报。

[ 陆军过婪州走驻北,此为机密,乃陆公酒后探得。]

戚慎终于知道哪里不对,是酒后。

陆扶疾甚少饮酒,只会在入王都朝拜时于宴席间少量饮酒,且这一向是个谨慎克己的人。能让一个这样的人在军中饮酒,且让秦无恒都相信,恐怕秦无恒也在他的计中。

戚慎沉声下令:“召回精军,敌军有诈。传密报与秦无恒,告诉他中计了。”

他沉吟许久,重新看了地图:“召集全军,即刻回汴都。”

“王上,回王都?”施良胥问起这疑虑,“都兰国受陆国要挟,险些苟同归顺,我军驻守此地才可守住敌军入我王都的关口,也免都兰国受控,为何要回王都?”

“幽山虽是要塞,但陆军从熔岭出发也有诸多小道可以攻向汴都,陆扶疾恐怕走的是阴阳计,他暗中另有部署。”如果他没有料错,这部署该是直刺王都。

陆军如今已经失去景辛这个要挟,便转而在全国寻找戚容嘉的藏身之地。陆扶疾该能料到他的孩子就在王宫,而一旦先占王城便得了地利之便。

他如今远在幽山,恐怕陆扶疾的兵马早已经改了方向。

全军在半个时辰内整顿完毕,分拨成三队人马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汴都。

……

诸侯旗帜在烈风中翻飞,浩荡的陆军队伍在烈日下停驻休整。

秦无恒翻身下马,解下水囊大口喝了些,余下很多水递给沈清月。

沈清月下马接过,喝完便蹲坐在地,不顾一地泥尘。

秦无恒瞧着烈日,挪了位置站在她身前。这个角度,他挺拔身影正好为她挡住艳阳。

但沈清月无甚波动,偏头望着远处。

秦无恒目光温柔,她一颦一笑都让他喜欢,但从前的少女早已染上岁月辗轧的痕迹,肌肤暗黄了些,眉眼也深沉许多。他心头愧疚,怪自己为了王位私欲害她沦落此境。

在朔关植树的那些日夜,他们一起经历吹风雨淋,她怀着身孕做许多苦活,却拒绝他的帮助,也一直冷漠对他。沈淑英的出现让她明白,不是他那些年在戚慎眼皮底下无法为沈家翻案,而是他不想为了旧案打草惊蛇。她在恨他,他后悔那些年这样对她。

他每天都在弥补,他渴望如今的平静生活。没有权利争夺,他只是秦无恒,这辈子只为她与孩子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