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长风万里,后会有期
几天后,余海风带着罗小飞离开洪江,风云商号随即关门歇业。刘巧巧带着余涵秋,过着普通的日子。四个月后,乌孙贾被革职,押解进京。洪江的鸦片烟馆,已经开了一百多家,相反,以前兴旺的正行生意却越来越差,一家家商行就此衰落,洪江也开始衰败。
清早,余海风起床,坐在床上准备拿衣服穿,一低头,发现罗小飞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余海风问了句:“你醒了?”
罗小飞有些忧郁:“我半夜醒了,一直没睡,我在想一件事!”
余海风一怔:“什么事?”
罗小飞坐起来,双手抱住余海风的脖子,低声说:“弟妹!”
余海风心中微微一沉:“弟妹怎么了?”
罗小飞认真地道:“弟弟去了,弟妹带着孩子,很不容易,你把她也娶了……她当大,我当小也行,你们本应该是一对,是我拆散了你们,我觉得对不起她!”
余海风震惊了,望着罗小飞,久久没开口。在前朝,立法严禁收继婚姻,本朝也有类似的法律。但在民间,娶寡兄嫂或者弟媳很常见,尤其是这种少数民族地区,此类事更多。年轻男人死去,若是留有后人还好说,若是一脉未留,就成了绝户。家人因此安排哥哥或者弟弟娶了寡媳,生下儿子,便可立起这一户。
罗小飞见余海风不语,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不愿意,还是她不愿意?”
余海风轻轻叹息了一声,苦笑了一下:“这个事情,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
罗小飞疑惑地道:“难道不是好事情?”
余海风知道无法向她解释清楚,只是道:“我回洪江,还有重要事情要办,办完之后,我们会离开洪江,不能再害了她,你懂吗?”
罗小飞似懂非懂。
余海风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她:“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罗小飞点了点头:“我起床打扫庭院。”
余海风,罗小飞两人下楼,刘巧巧已经起来了,正把客厅的炉火烧得旺旺的。天气并不太冷,烧炉子主要是为了待客泡茶。
罗小飞对刘巧巧说:“弟妹,一大早就起来了,你带孩子呢,多睡一会儿吧!”
刘巧巧笑了笑:“嫂子,我熬点粥去。”
余海风打开大门,刚刚收拾停当,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拄着一根拐杖,头发胡须全白了,红鼻子,蓝眼睛,穿着黑色的衣服,胸前挂着一个用木头削成的十字架。
“老布爷爷。”余海风猛然想起,自己好久没有见到约翰·布鲁尼了。这几天回到洪江,各种事情忙得团团转。“快请里面坐。”余海风迎出去,搀扶着他。
老布苍老了许多,脸上还是笑呵呵的:“孩子,这半年到哪里去了?”一眼就看到余海风胸前挂着的银十字架,眉微微一动,吃了一惊。
余海风也注意到了他的这个细微变化,把他搀扶进客厅,在茶几前坐下,才问:“老布爷爷,这个银十字架是一个人送给我的。”
老布神色有些古怪:“可以拿来我看看吗?”
余海风把银十字架取下来,双手递给他,老布一双手颤抖着,神色激动:“没错,正是它!”
余海风惊讶地道:“难道是您以前佩戴的银十字架吗?”
老布点了点头,指着上面一排字母:“这就是我的名字,这个银十字架我两岁的时候就戴着,是我的爷爷给我打铸的,一直佩戴至六十岁。那年在云南被一个土匪抢走了……如今已经八年了……”
余海风恭恭敬敬地说:“老布爷爷,这个银十字架也是一个土匪送给我的,我估计已经在几个土匪之中转过,今天能回来,也算物归原主,您收下吧!”
老布慈祥一笑:“孩子,你是主的信徒,他与你有缘,你戴着吧!主会庇佑你!”说完庄严地把十字架戴在余海风脖子上。
余海风想说什么,老布摆了摆手:“孩子,半年多没有看到你,我很想你呀!”
余海风笑了笑:“老布爷爷,我也很想你,我泡茶。”
罗小飞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余海风指着罗小飞给老布介绍:“这是我的妻子罗小飞。”
老布点了点头:“好啊!孩子,做人要信主。”
罗小飞疑惑地看了看老布,又看了看余海风:“什么是信主?”
老布严肃地道:“主就是我们心中的神,他能指引我们走向正确的道路……”
罗小飞问余海风:“海风哥,你信吗?”
老布替余海风回答:“他信,你看,他的胸前和我的胸前都挂了一个十字架。”
罗小飞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他信我就信!”
老布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感谢主,阿门!”
罗小飞惊异地问:“什么门?”
余海风微微一笑:“其实就是一种信仰!”一边说,一边泡茶,在给老布送上茶之后,余海风问道:“老布爷爷,您现在还住在洪江大酒楼的义房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