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卷 花物语 第变话 骏河·恶魔 015
一周后——正确来说应该是在了解到沼地目前所在地不明的星期二的五天后的星期天,我乘着电车到自己居住的小镇外面去了一趟。
这完全是为了出席本地大学举办的校园招生宣传活动——虽说如此,这并不是我的志愿学校,我只是陪日伞来的。而且这同样也不是日伞的志愿学校,也就是所谓的「为了将来参加真正的志愿大学的招生活动而做的预备演习」这样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才算是实演的、同时也非常符合日伞的做事风格的活动。
尽管我连自己的将来方向也还没有定下来,但最终来说我想还是会上大学的,所以虽说是陪别人参加,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兴趣,反而是充分领略到了普通大学这个异空间里的乐趣。
另外,虽然这并不是我的志愿学校,但是通过自己去亲眼目睹和亲身感受,重新确认到自己是应考生的现实,或许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收获吧。
一年后的今天。
我究竟会在干些什么呢?
……直到不久之前为止,我都无法对那样的未来作出任何想像——但是在左手已经恢复原状的现在,在未来的四年里度过作为篮球选手的青春时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重新回到我手中的,是富有现实感的现实。
虽然右手恢复成人手的外形可能只是暂时性的现象,到了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也许就会变回猿猴的手,但自那以后已经过了五天,却完全没有那样的迹象。
既然是毫无前兆地变回了人手,那么毫无前兆地恢复成猴子手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因此也不能有所大意——实际上也没什么可大意,也没什么可警惕的——但是总的来说,我认为自己的手真正恢复成「人」的状态也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所以——
在我的面前——存在着选项。
存在着选择权。
虽然不知道这条路是简单、是普通、还是困难——或者是更高难度的荆棘之路,但是在我原本以为已经无法再向前走的地方,总算出现了一条路。
这条本来只有后面部分的路——
出现了转机。
所以接下来就看我是不是选择它了。
尽管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做决定——但是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我还是有一件事必须先做个了断。
沼地蜡花。
我必须对跟她之间的事情分个黑白——假如最后能搞清楚事情跟她无关的话,那也是一件好事。
在事情还没解决之前,我实在没有办法向阿良良木学长和战场原学姐报告这件事。
然而在隐瞒着这件事的前提下,继续跟阿良良木学长交换谈论色情话题的邮件也是有个限度的。
在谈论有限的色情话题时也存在着限度。
从各种意义上说。
感觉就好像在故意瞒着恩人似的,令我产生一种罪恶感。
但是——在这五天里。
虽然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但还是没有掌握到有关沼地所在的线索。
这本来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她的那身运动服吧,一个头发那么引入注目的女孩子,绝对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相关的情报。
那是一头有点掉色的、不自然的茶色头发。
从某种意义上说,那甚至应该比寻找有着天然金发的小忍更容易办到——然而事实上,却完全找不到她。
就好像在放下「恶魔大人」的招牌后,连人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这简直就像捕风捉影一样——不,说不定捕风捉影还要更容易一些呢。
从实感上来说,那同时也带有一种仿佛用手去抓蜘蛛似的恶心感,所以我其实应该就此收手才对——可是我却死不放弃,还是继续查探着她的行踪。
虽然也可以向火怜打听情报,但我觉得这应该是最后的手段。虽然火怜应该不会向阿良良木学长提起我向她打听过这些事情,但是叮嘱她不要说反而会更引起她的注意,而且为了对没有做「坏事」的沼地进行调查而请求身为正义伙伴的她提供协助,也总会让我觉得有点愧疚。
嗯——那么想的话,「正义」这东西也真是太复杂了。毕竟在大多数情况下,人所面对的敌人都不是邪恶。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我恐怕也只有依靠那最后的手段了……
「给别人添麻烦就是你的工作。如果世界上有什么人是『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话,我反而会觉得恶心呢。」
恰好在这时候想起的母亲的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内涵,但好像也没什么实际用处。
那简直就是一种扭曲的自我肯定。
本来把「猿猴之手」——「恶魔之手」托付给我的人就是那位母亲,可是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不要问——我记得她(好像是)这么说过。
那难道是因为不想给自己孩子的人生带来阴影而采取的做法吗?难道她不觉得这样会扭曲自己孩子的人生吗?不过,我当然也不打算把左手的责任归咎于母亲——直到现在,我也认为那是向恶魔许愿的我犯下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