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何待月圆花好 相逢即是良宵(第4/5页)
陆嫁嫁抿紧了嘴唇,身上的清傲之气瓦解着,消融着。
宁长久柔和地盯着她,继续道:“一别许多载,当年夜夜殿中相见,教了你这么多,莫非还当不得一声了?”
陆嫁嫁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知道,自己的心已在那枯叶蝶问出三个问题后明澈了,可如今宁长久在前,这个以前喊着自己师尊的人,如今却要颠倒过来,她如何能够启齿。
宁长久道:“如今草庐就你我两人,嫁嫁还不愿与我坦诚么?”
陆嫁嫁还是不说话。
宁长久微笑道:“那以后我们独处之时,我是你师父,外人面前,我让你端足师尊的架子,好吗?”
类似的话邵小黎也对他说过。
陆嫁嫁抬起了头,清亮的眼眸中带着些幽怨,她心道,这分明就是想借着师徒的禁忌意味捉弄自己啊……她秀挺的琼鼻抽了抽,最终身子一软,依旧选择了妥协。
毕竟这次相逢,她也未准备什么见面之礼,便满足一下他可恶的趣味吧。
“嗯……师父。”陆嫁嫁的声音细若蚊呐。
宁长久假装没有听清。
陆嫁嫁也有预料,她轻轻沉了口气,站起了身子,一身剑意收敛,低垂的眉眼说不尽的温婉。
陆嫁嫁轻轻跪倒在地,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师徒礼节:“徒儿拜见师父。”
这一幕当年在她的心魔劫里曾出现过。
如今幻境变成了真实。
她跪伏在地,散开的衣裙犹如水中的莲花。
夏日恰是花开时节。
草庐外也已是千林锦浪,将他们无声簇拥。
宁长久看着轻轻跪倒的窈窕身影,久久出神,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呢,偏偏她还是自己如今的徒儿,未来的妻子……世上再也没有这般幸运之事了吧?
“师父是不打算让徒儿起身了么?”陆嫁嫁倾着唇瓣,脸上泪水已干,眸子随着微笑弯起,阳光在她的眼眸里闪了又闪。
宁长久终于回神,连忙搭上了她的玉肩,将她轻轻扶起,忍不住再次拥住了她。
陆嫁嫁也环住了他。
片刻后,陆嫁嫁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你……你的手放哪里呢?”
宁长久道:“替徒儿检查一下剑体。”
陆嫁嫁轻哼了一声,冷冷道:“你身为师父,非但不为人师表,想着教徒儿道法与剑术,反而如此不安分,要占徒儿便宜,我看你不配为师,要不这师父还是让我来当算了。”
宁长久拥着她,将她身子轻轻推倒,按在了地上,问道:“为师怎么不配了?我这确实有一套切合天地昏晓交割阴阳交泰的道法和一些凌厉捣凿的高妙剑术,不知徒儿有没有兴趣学呢?”
“胡闹!”陆嫁嫁叱了一声,按住了宁长久不规矩的手,她清修两年,境界愈高,骨子里透出的清冷之气也不会轻易磨灭,话语之间,眉眼依旧带霜覆雪,有着训斥的意味。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陆嫁嫁才终于重新坐定,她正了正清凉丝薄的雪裳,拢了拢随意披背的秀发。
宁长久看着她低头时紧绷的修长玉颈,想要留下点印记。可他凑近的身子却被陆嫁嫁无情地推开了,陆嫁嫁端正地坐着,神色认真道:“你这两年到底去哪里了?经历了什么?”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啊……”宁长久陷入了回忆。
桌上茶水渐凉。
陆嫁嫁神色认真极了,她握紧了双拳放在膝上,听着宁长久的诉说,阳光下的脸颊近乎透明。
宁长久自然不可能原原本本地说出所有的故事。
他将邵小黎变成了一个年仅六七岁的孤苦少女,又瘦又小,将司命和夜除都塑造成了丑陋的,凶神恶煞的形象。
陆嫁嫁从未想过,那里竟是一个残破的神国,也没有想过,天君与神官竟都被放逐于此。
神官逐杀,雪峡逃亡,冰原茫茫,苟且存活……
之后罪君降临,夜除以身为剑升空,重创罪君,其后他们联合青面獠牙的司命,一同与罪君战,其中曲折无数,等宁长久一一说尽之时,外面盛大的阳光都已开始渐渐变黯,向着西边缓缓移去,鸟鸣声也渐小,唯有相对而坐的人影不知疲倦。
这是一个很长很曲折的故事,历时两年的故事。
陆嫁嫁听到罪君降临之时,心脏也忍不住抽紧,难以想象宁长久究竟遭遇了怎么样的恐怖和痛苦——那是比九婴不知强大多少的存在啊。
“小飞空阵……”陆嫁嫁听到了与罪者一战最关键的节点,想起了那小飞空阵始终亮着光的半年,当时的疑惑终于在今天得到了答案。
宁长久握住了她的手,道:“嗯,那是你对我伸出的手啊。”
他们的手终于真实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