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瑞典人与洛林-阿尔萨斯的一些小事(2)(第2/5页)
“这里还那么冷。”路易十四说,比起温暖的巴黎和凡尔赛,瑞典的气温确实不敢令人恭维。
“是的,陛下。”
“这里是马尔默,瑞典的最南方,斯德哥尔摩会更冷吧。”路易看着他:“我可以叫你卡尔吗?”
“可以,陛下。”卡尔十一世说,这里并不是公开场合,虽然他是瑞典的国王,但面前的人同时也是他的半个老师和岳父。
“那么卡尔,”路易温和地说:“你知道,我几天前,才将我花园里最美丽的一朵玫瑰花摘下来,送到这里,我看着这片冰天雪地,心中忧虑,不知道它能不能习惯这个陌生的国度,能不能在这里重新长出根芽,展开叶片,盛开花朵以及结出果实。”
“玫瑰美丽,却不是什么柔软的花朵,”卡尔十一世说:“她有着尖刺,也有着强壮的茎秆——更有我,陛下,我向您发誓,您的玫瑰会在斯德哥尔摩绽放出更动人的光彩。”
“伊丽莎白应该告诉过你,言语是最空洞和苍白的东西,”路易说:“但它可以抚慰人心,我记下你的诺言了,卡尔。”
他看了卡尔十一世一眼。
“长夜漫漫,我们不妨来聊聊天,说说一些我想告诉你的事情吧。”路易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他已经习惯无论走到什么地方,是打仗还是送嫁,邦唐都会好好地把他的家具和浴缸都带上了——凡尔赛的椅子从很早之前开始就在椅垫,椅背和扶手上包裹绸缎,内衬鹅绒,这两张椅子又格外宽大,邦唐拿来毯子,给两位国王一人奉上了一条。
“一个国王,必然要娶一个公主,”路易拿这句话开了头:“不,不要说国王,哪怕一个贵族任性妄为,娶了身份卑微的女人做妻子,他一样要被取缔继承权,甚至被整个宫廷排斥在外的。所以,我想您也很清楚,您将来的婚姻,必然不会是如传说或是戏剧里所说的那样,出于纯洁的爱情。”
“我的情况,”他继续说道:“与其他的国王又有不同,我的少年时代,是在颠沛流离与惶恐不安中度过的。”
“是的,”卡尔十一世钦佩地说:“您是一个生而伟大的人。”虽然他的母亲与摄政大臣各有心思,造成他教育缺失,但他至少还能在斯德哥尔摩的宫殿里平静地长大,没有受过任何的苦,但路易十四就不同了,他的敌人无法掩藏他现在的光辉,就将他晦暗的少年时代拿出来说笑,他们说,路易十四的母亲安妮王太后曾经以典卖珠宝为生;他们说,路易十四曾经堕落地与流民厮混在一起,甚至还亲自去种植土豆;他们说,现在的奥尔良公爵夫人,投靠了路易十四的亨利埃塔公主甚至差点因为无医无药发热而死……
但让卡尔十一世这样聪明的人听来,这样的艰难反而能够欧衬托出路易十四超乎常人的理智与顽强来,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点光芒最容易被人记住那样,他能够从这样危险而又窘迫的局面里挣脱出来,创下这样可观的一份事业,他的心性与魄力早就超过了那些只会摇唇鼓舌的可怜虫。
“您看,我直到二十二岁的时候,才议定了我的婚事,作为法兰西的国王,我选择的面非常狭窄,最后,您也知道,西班牙的特蕾莎公主成为了我的妻子,她与我同岁。”路易注视着壁炉里的火,回忆着当时自己的想法:“法国和英国曾经是敌人,波旁与哈布斯堡也是敌人,我们相互倾轧,不断地寻找机会毁灭对方,但又不得不相互通婚,因为我们别无选择——那时候,我的大臣们不断地向我推荐美貌的女士,”他向卡尔十一世笑了笑,卡尔十一世有点尴尬,因为他的大臣也在这么做:“我可以理解他们,因为我们与西班牙,与哈布斯堡之间几乎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我的妻子是西班牙的公主,如果她嫁过来之后,能够得到我的爱,让我因为这份爱而疏忽了哈布斯堡的威胁,那么法兰西就要迎来灭顶之灾了。但是……”
他轻轻一转:“但我同时也感到疑惑,因为特蕾莎公主一旦成为我的妻子,她就是最靠近我的人,我最亲密的朋友与亲人都无法达到我与她的程度,我和她生儿育女,相随到老——我曾经看到过我的母亲是如何痛苦地度过了前半生,她也是西班牙的公主——我要让这样的悲剧继续下去吗?”
“我想要改变。”路易继续说道:“我给她写了信,希望她能够早日学会法语,并向她介绍卢浮宫内的人物和情况,当然,只是非常粗疏的,因为肯定会有人拆开我的信——我想她如果还有自我与思考能力的话,她一定会明白,”他看向卡尔十一世:“那就是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她的丈夫并不希望她和他是一对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