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慈善堂风波

整个四月,赵然都在全心全意闭关修炼,随着功德力的不停培育,转化而来的法力也越积越多,气海内法力的渐渐厚实,对于他修行画符和制器的帮助也越来越大;而不停画符和制器的过程,同样也是一个不停凝炼法力的过程,三者形成了良好的互动循环。

相比正途道家修炼而言,赵然的《先天功德经》不足之处在于需要去做大量的琐碎事务以积攒功德力,不像其他功法——比如《上清诀》那样,可以直接从天地灵气中吞吐纳炁,总感觉多了些红尘世俗的味道,少了几分仙家气概。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只要功德力的培育能够长效化,便等若在修行时凭空省了吞吐吸纳这一最耗光阴的环节,其速不知快了多少。

而赵然自己尚未意识到的是,因为几处救济站的设立,加上为谷阳县贫困户修葺破屋,年节挨家挨户上门“送温暖”等一系列手笔的完成,他的大名已经在整个县境内彻底打响了。老百姓都说无极院出了个赵小神仙,是三清道尊派下天界来救苦救难的。

但世上的事不可能尽如人意,就在赵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从今早开始,自己气海内培育而成的功德力竟然在大幅度减少,原本每天都能稳定培育三十多股功德力,可到现在以是午后,却只培育出十多股。这个情况很不正常,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设立的救济站出了问题,而且几乎能够确定,问题出在慈善堂。

又等了个多时辰,赵然见功德力的增加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因此忍耐不住了,打算下山看看。

牵过自家的老驴,赵然打驴下山,却在山脚下正遇到自己安排在无极院坐镇的那位大夫。大夫姓全,是赵然从谷阳县城回春堂聘请而来的一位大夫,此刻正在埋头赶路,赵然骑在老驴上一看,这位全大夫赶路赶得发髻都散乱了。

赵然将全大夫叫住,全大夫一看是赵然,急道:“赵方主,快去慈善堂,慈善堂出事了!”

赵然忙问究竟,却原来不知怎么的,今早来了一班衙役,直接入堂拿人。除了拿人以外,还暂时停了慈善堂的运转,正在挨个审讯那些正在堂中接受救济的贫户。

“衙役?怎会如此?带队的班头是谁?”赵然只觉不可思议,自己开慈善堂是得到孔县尊书面同意的,更别说金县尉还是“自己人”,怎会做出这种事情?

全大夫苦着脸道:“那班衙役我都不识,看着不像本县三班……”

“不是本县的?是哪里的?”

“这却不知,那班头蛮横得很,也不出示公文,李管事与他们争论,被那班头打了。”李管事就是紧邻无极山的李家村中唯一一名老童生,因赵然常去李家村行善,便与这老童生相熟了。这老童生听闻赵然要设慈善堂,当即表示愿意出力襄助,故此赵然聘请来做了管事。

“他们来拿什么人?莫非咱们善堂中混入了盗匪奸邪之辈?我不是嘱咐过么,放入慈善堂前要登记好来历,根脚不清者只许在堂外舍粥,不许放入堂内的!”

“方主,那些衙役似乎不是捉拿盗匪奸邪,而是搜检几个外县欠债的。”

赵然愣了愣,琢磨片刻没想透彻,干脆道:“我现在赶过去看看,你先上山,报贫道的名号找人,一是经堂道士金久,二是方堂火居关二,让他们速速前来慈善堂会合。”

老驴奋蹄前行,松林又离无极山不远,不消片刻便载着赵然赶到了慈善堂。打眼望去,就见慈善堂外一片萧条,店铺均已歇业,上百人隔着老远向大门内张望,既有小贩也有路人,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见赵然到来,小贩们立刻一拥而上。

“赵方主,究竟怎生是好,这生意做得做不得了?”

“赵道长,是不是要封铺了?我等可是守法良民啊,官差拿人可与我等无干!”

“小人前日刚交了三钱租银……”

“小人上午卖的茶糕还没结帐,客人就被吓跑了,至少损失了五十钱……”

赵然分开人群,边走边道:“诸位宽心,贫道自有措置,劳驾让一让,让一让……”

到得门口,就见两名衙役各持水火棍站立两侧,赵然当先而入,却被衙役挡了下来:“这位道长,里面正在办案,还请道长莫入。”

赵然“哼”了一声:“贫道乃无极院方堂方主赵致然,这善堂是贫道所创,你说我入得入不得?”也不理两个衙役,昂首闯了进去。

南墙内供人进餐的大棚下站满了人,以老弱妇孺居多,大多衣裳褴褛,显然是善堂中接纳的贫苦百姓;善堂正中的公廪外被绑了十多个人,被衙役看押着,都跪在地上,其中就有自己请来的李管事。

几个衙役簇拥着一个班头站在轩场正中,大声呵斥着棚下的百姓:“……莫再藏藏掖掖的,须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当中有谁是逃债躲到此处的,快些站将出来,便算尔等自首,否则被我查出来,必得吃些苦头不可!莫以为此处有人庇护,尔等便可逃脱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