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回 云腾鹤举 飞剑斩毒虺 电掣雷轰 神光歼巨憝
云凤和三小起步之处,相隔原不过里许远近。空中的风寒而不猛,并未将人吹向别处。这时的云凤脚程目力迥胜往常,原不难顷刻找到,刚往前跑出没有半里,便见两个小人在前行走。云凤当他们已然及地,竟和自己下落之时不相上下。妖巢密迩,恐有警觉,未便出声遥唤。正待追将过去,忽又想起,三个小人怎剩两个?如说有一人受伤,行路不该如此从容;再者,走的又是相反的道路,他们路熟,不应如此。再一细看那小人衣着,虽和沙、咪等三人相差不多,背上却未背着行囊,一个手上还提着一个小篮,里面好似装有花果之类,越看越觉不是。猛想起这些年,妖人曾强索去许多小人,莫非留了一些,供他役使,没有全数伤害,故尔在此出现?乍见生人,难免惊窜。好在彼此走的是同一方向,便把脚步益发放轻,一路掩藏着,跟踪前进。等到相隔渐近,竟听出那两小人也会人言,正在低声且谈且行,云凤更是惊讶。偶然趁他们彼此转脸问答,看清两小面目。有一个竟是带着凶狠神态,脸上都是戾气,迥非小人洞中所见群小个个面容清俊之状。另一个手里持着一根带刃的钢钧,隐隐放出黄光,与日里所见妖人兵器上发出来的光华相似,益知所料不差。
看前面山麓下,三小尚无踪影。嫌那两小人的语声听不真切,索性又赶前了些,听他们说些什么。等到两下里相隔不过丈许,便听那提篮的道:“小王手下虽有那驼婆会出主意,这些年也未见她找过一个山外的大人前来。再说先王留有遗命,也不准找,恐怕引鬼入室,自取灭亡。何况又是什么剑仙的徒弟呢。我想那大人必是路过无疑。太祖师说,等七天伤好,前往一查,看他祭坛上供的有人和祭品没有,便知分晓。并说你人聪明,还要带了你去,命你入洞查问呢。这次说好便罢,不好,便要扫灭全洞,将人不分男女老少,全捉了来。费上七年苦功,用一万生魂,炼那十地小人圈,去寻伤他的人报仇呢!你我父母宗族,俱在那里,家法厉害,到时不容徇私,你看怎好?”持钩的道:“管他呢。反正如今我们十八个人,都学会了法术。太祖师说,不久便有半仙之分,还可随时变成大人,和大祖师一样,要什么有什么,多么称心。他们怜顾我们时,当时也不单挑我们上祭了。就拿现在说,除早晚轮班,采药烧丹,看守法台外,哪一样不任性舒服?每年太祖师受祭回来,还得吃两次人肉果品。一人单走,也不怕蛇虫鸟兽侵害。不比在洞中强得十倍吗?譬如那年来时,和那几个一样,被他吸血祭旗,莫非这时也惦记他们么?我们只听太祖师的话,叫怎样就怎样,包有好处就是。”提篮的道:“这都不提。不过我想那大人如是过路剑仙,与全洞的人何干?要是小王请来,只恐太祖师寻了去,也未必胜得过。我看他虽然脸臂受伤,须要调养。但据他说,当日仙法仙宝俱未顾得使用,仅可此时寻去,却要等七日之后,不是有些怕那大人,便是打算故意挑剔,好将全洞小人一网打尽。你忘了上次他得那本仙书时,曾说今年恰巧是子年子月子日子时,天地交泰,只是不知小人洞中够不够九千九百九十九名人数这句话么?”持钩的闻言怒道:“你怎么说这些话?如非平日有交情,又为我受过罪,我便给你告发去。如不把他们都扫灭尽了,山阴鸦王怎得出头呢?洞内外共有一万七千多人,太祖师也用不了许多,正好趁此时机,让鸦王即位。等仙法学成,再向太祖师禀明,回去当国师。鸦王听话,便当国师;否则便去了他,自己为王。只是按时与太祖师进贡,什么都不用怕。高兴时再变作大人,出山去和别的大人玩上几天,有多么好呢!”提篮的闻言半晌不语。一会说道:“那青白花,好容易昨日才被我寻到,这里第二次了。我已得了一次功,你还没有。好在太祖师刚刚入定不久,今日要到过午方起,又不值班,有的是闲工夫。你看云儿开了,星月出来了,正好寻找。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再寻到,大家同去报功。寻到日出开采时,如仍是那一株,便给了你去献功吧。听说这花又名晨露,果子中的一包汁水,吃了能成仙呢。”持钩的听说,要将功劳让他,略转了点喜容。
云凤才知持钩小人是鸦利的同党,难怪生相凶恶。顺山麓遥望前面山腰,积雪皑皑,暗云围拥,沙、咪等三人尚无踪影。暗忖:“那开青白花的仙草,既受妖人重视,定是灵药无疑。何不随这二小人前去,看明白了以后,再行处置?”便不露面,仍旧紧紧跟随。又走出数十步,持篮小人说:“到了,仙草就在上面岩石缝里长着,我们快去守着,等花瓣一开,花心果子便熟,我们忙下手采摘,不要错过了机会。”随说随往山上跑去。云凤闻言,往前一看,两小人所去之处,乃是一片峭壁,高约百丈,广才数丈,像一面镜屏,悬嵌在离地三十余丈的山崖中间。四周都是满布苔藓的怪石,山径也甚险陡,两小人动作甚快,连爬带纵,眨眼工夫,已到了峭壁之下。将手中篮、钩背在身后,手足并用,似壁虎一般,附壁缓缓爬行而上,那般光滑直立的石壁,上起来竟似手足粘在上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