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秦紫玲神游东海 吴文琪喜救南姑
说了半日,寒萼明知紫玲千里户庭囊中缩影之法比神鹫飞行还快,何以执意要负气先走,以及遇见妖道等情,尚未说出,待我在百忙中补叙出来。闲话少说,书归正传。
原来寒萼年纪虽轻,有些憨气,可是她幼承家学与紫玲多年苦心教导,道行已非寻常。无如多秉了一些宝相夫人的遗传,天性好动。自从遇了司徒平,本来的童心和不知不觉中的深情,在无心中流露出来。她姊妹二人和司徒平一段姻缘,已在玄真子那里听过明白开导。她何尝不知坠入情网,便要误却正果,难于振拔。连乾坤正气妙一真人夫妇、追云叟夫妇,俱是成婚以后出家,以那些人的道行,又各得玄门上乘正宗,中间不知遇见多少旷世仙缘,尚且要多费若干年苦修,立无数量的外功,异日是否能成天仙尚说不定。何况她的心中也是和紫玲抱的一样心思,只是道心没有紫玲坚定。既不防患未然,又有点任性,觉着我只和他好,也不过兄妹至好朋友一样,只要不落情欲,有何妨碍?大不以紫玲对司徒平冷冰冰的态度为然。及至引了文琪、轻云回到谷中,说到餐霞大师命她姊妹二人去救英琼、若兰之事,紫玲同她到后面商量,特意点醒她不可太不顾形迹,与司徒平亲密过分。又说:“我因为害怕,才冒险神游东海,去请示母亲。母亲真元已固,能够前知。她说我二人与司徒平前缘注定,凡事要退一步想。可见这段孽缘摆脱不易,避他还来不及,如何反去就他?为了母亲将来,我二人当然感他大恩,但是我们异日助他成道,也就可以算回报了。”寒萼却说:“司徒平人极长厚纯正,他已发过重誓,只要我们心正,他决不会起甚么妄念。既望人家去救母亲,又对人家像外人,既显我们不对,又觉过于杞人忧天。”
紫玲见她执迷不悟,便说:“凡事俱有先机,当慎之于始,不可大意。”便把那日司徒平起誓时,并未提寒萼,只说自己一人,自己将来能否免去这一难关固说不定,她却可虑极了。同时又激励寒萼道:“如果你真喜欢他,心不向上,情愿堕入情网,不想修成正果,那你到了峨眉后,索性由我作主,择地涓吉,与你二人合卺。反正你早晚是要误了自己,这么一办,倒可免去我的心事,总算帮了我一个大忙。你看如何?”紫玲这种激将之法,原是手足关心,一番好意。不想寒萼恼羞成怒,起了误会,以为紫玲先不和她商量,去向母亲请示,知道前缘不能避免,故意想出许多话让自己去应验,她却可以安心修成正果。暗想:“你是我姊姊,平日以为你多爱我疼我,一旦遇见利害关头,就要想法规避。你既说得好,何不你去嫁他,由我去炼修呢?我反正有我的准主意,我只不失身,偏和他亲热给你看,叫你后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把握。”当下先不和紫玲说出自己的心事,答道:“姊姊好意,妹子心感。要我成全姊姊也可以,但是还无须乎这么急,但等妹子真个堕入情魔,再照姊姊话办,也还不迟。万一妹子能邀母亲的默佑,姊姊关爱,平哥的自重,竟和姊姊一样,始终只作名义上的夫妇,岂不是更妙吗?”说罢,抿嘴笑了笑,转身就走。紫玲见劝她不转,叹了一口气,便去寻追云叟。寒萼在前面越想越有气,不过细想紫玲的话虽然过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正想将司徒平叫出,先试探他一下,却值追云叟到来。又听追云叟行时之言,仿佛说紫玲可以免却这段情魔,自己却不能幸免,又气又害怕,决意和司徒平细谈一下。文琪、轻云在座,二人同出无词可借,后来才故意埋怨紫玲耽延,要和司徒平先走。
二人坐上神鹫,飞出去有千多里路,星光下隐隐看见前面有座高峰,便对司徒平道:“我虽知青螺偏在西北,并未去过,行时匆忙,也忘了问。前面有一座高峰,只好落下歇息一会,等姊姊赶来,还是一同去吧。”那神鹫两翼游遍八荒,慢说有名的青螺,寒萼原是哄他下来谈她心事。司徒平哪里知道,只觉她稚气可笑。未及答言,神鹫业已到了高峰上面飞落下来。司徒平道:“都是寒姊要抢着先走,白招大姊不快,如今还是得等大姊来同走。要是她走差了路,遇不上,我们再从后面赶去,岂不想快倒慢了么?”寒萼娇嗔道:“你敢埋怨我么?你当我真是呆姑娘?实对你说,适才我和姊姊为你吵了一次嘴。我这人心急,心中有多少话想对你说,才借故把你引到此地。我算计姊姊动身还得一个多时辰,我们正好匀出时间来谈谈要紧的话。忘了问青螺的路,那是哄你的。就算我不认得,神鹫它得道千年,哪里没有去过,还怕迷失吗?姊姊用的法术叫作千里户庭囊中缩影,是我外祖父雪雪老人在琅嬛天府管理天书秘籍偷偷学来,传与我母亲,我母亲又传给了红花姥姥和我姊姊。要用它动身,真是再快没有。她决不放心我们二人单走,定沿路留神,等片刻我们再放神鹫到空中去等候,决不至于错过的。你莫要打岔,我们谈正经的吧。”司徒平听紫玲姊妹为他口角,必然因为二人私自出谷,好生过意不去,急于要知究竟,便催寒萼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