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幻径迷踪,谁悲失路之人(第2/3页)
于是,就在小琼肜欢天喜地的“捉马捉马”声中,满脸晦气的少年一马当先,卯足脚力朝不远处那连绵起伏的山丘奔去。
眨眼功夫,他们这几人就站到一路上已不知看过多少回的山丘下。
临到山前,看着眼前丘峦相叠草木幽深的模样,醒言倒有些犯了踌躇。一把拉住正使劲儿往前冲的小琼肜,醒言便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些连环相结的山丘,一时也不敢冒进。毕竟,刚才那迅捷的黑马一击而走,精准的眼力可以称得上骇人听闻,实不是一般人能训练出来。
正当他蹀躞不前之时,忽见远处草丛中,正有一人直起腰来。极目一望,看见那人一身农夫打扮,背着竹筐正在野地中打草。醒言见状赶紧走过去,向他询问这山中情况。听他将前因后果说过,这位满脸皱纹的憨厚农人,正是一脸同情。听他说,醒言眼前这山中,向来就有不长进的山民子弟,学了些歪门邪道,驯得快马专来劫人钱财。
瞅见问话少年肩后露出的剑柄,这颇有正义感的割草农人便告诉他,那个不良子在前面山峦中构有茅庐;只要翻过两三山头,就能将他找到。
听得此言,醒言满心欢喜,心道原来只是个会些旁门的小贼,应该不足为虑。于是谢过农人后,他就顺着所指方向,和雪宜琼肜一起朝山中奔去。
这几个急奔之人有所不知的是,就在他们走后,那位刚刚指点迷津的农人,脸上却露出些迷惑神色:
“为啥只要说出这番话,那老神仙就要送我一锭大银?”
且不提他在原地高兴;再说醒言,走进农人指点的那座山岭后,便在二女头前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这春天的山丘,到处都是葳蕤的草木;脚下山民们踩出的鸟道上,也是青草遍地,只能依稀瞧出山路延展的痕迹。这时身边的春山,正是无比寂静,几乎都听不到一声鸟鸣。
小心翼翼的行走了一会儿,醒言便开口提醒道:
“琼肜,雪宜,你们要跟紧我,小心别滚下山坡去。”
……
等了一阵,没有那惯有的清脆应答,却只听到自己脚下那“沙沙”、“沙沙”的草响。循着惯性又往前行走出几步,醒言终于觉出不对劲,便猛然一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除了一条草木葱葱的道路,哪还有半分少女的踪影!身旁这不高的斜坡上,更是空无一人!
“……琼肜?雪宜?!”
乍见走丢二女,心急火燎的少年便朝四方大声呼喊起来。可是,除了一声声悠长的回响,却听不到半句的人语。
喊过一阵,见毫无动静,他便转身朝来路奔去。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原本看似普通的山间小径,现在却变得格外的漫长。刚才只不过走出半多里地,现在再回头,却彷佛怎么也奔不到头。
飞跑一阵,觉着望不见尽头,醒言便又返身朝前路飞跑。只是,全力奔走的少年,过了一阵才发现,脚下这条不起眼的青草小道,却似乎前后都永远没有出口。
“这是不是条回路?”
存了这样怀疑,便一路留意;谁知这一路上所经景物,却又永远不尽相同。
“罢了,恐是遭了奸人邪术。”
就这样前后往复奔跑了几回,急怒交加的四海堂主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这三人恐已是中了贼人圈套。
“这真的只是劫道贼徒设下的机关幻术?”
在这绿影重重的山路上,不知在冥冥中遭了何种神秘的咒术,这位素来机敏的少年,此刻竟似乎闭塞了所有的灵觉,只知道顺着草径,漫无目的的不停奔跑。
在这样死一样的沉寂中,徘徊歧路的少年,那沉埋许久的孤独感受重又浮上心头。无论多随和,无论多豁达,在上得罗浮山前,他这士族私塾中的贫家子,市井贱役中的读书郎,就常常暗暗体味着这样不合群的无奈与孤独。虽然,自从认识居盈、认识灵漪、认识琼肜、认识雪宜之后,这样的孤单落寞已经快被淡忘无踪,但当自己突然与琼肜雪宜失散,重又奔走于永无尽头的陌路烟尘中时,这样熟悉的孤寂,却又悄悄的充塞于心头……
正当失群少年满心莫名的哀伤,口中充满苦涩滋味,又如同身边的野草般不能自拔之时,他背后那把惯于沉寂的古剑,却突然间龙吟震匣,一下子便将梦魇中的少年惊醒!
“对啊!我为何忘了自己还会御剑飞行?”
只一转念,回复清明的少年便已随那道乌光冲天而起。
“这是……?”
才一临空俯瞰,醒言便发现,其实就在自己刚才站立之地不远处,一片幽深的草丛中正卧着一人。山草如此茂盛,若不是他目光锐利,几乎不会发现深草中还藏着一人。见此情形,觉着事事古怪的少年赶紧按下剑光,朝那人藏身之处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