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迈超京华 一滴香泪(第9/19页)
慕容元真闻言大喜,急忙向众人道:“诸位,这位盘耕大师乃是当今百济国并王陛下的国师,为七家寺院的住持,精通相术、阴阳五行法,尤擅弈棋,今日到此,必然是来于诸位讨教棋艺的。诸位请随我到‘影竹楼’去会会这位弈道高手,如何?”
岑少沣等人闻言,也不禁精神大震。这些文人别的不说,光是琴棋书画四样,还真是都或多或少地有所研究,如今一听说要印证一回,都纷纷抱拳应命。当下那慕容元真与薛涵烟起身离坐,率诸人出了‘竹荷轩’,直奔‘影竹楼’而去。
卓北庐看了慕容焉一眼,见他神情落寞,料想又有什么心事,当下拉他道:“三弟,别人都去下棋了,这可是高手的切磋啊,我们也快去看看吧。”
慕容焉道:“二哥,你们先去吧,我在此坐上一会儿,立刻就到。”
卓北庐见拗不过他,当下和两名侍女先去,转瞬之间,热闹的‘竹荷轩’就剩下他一个人。有道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句话诚然不假,事事无常,倏忽即变,就象赵馥雪的消失。一想到她,慕容焉心中郁闷难消,神色黯然,不禁到了那具古琴之前,信手弹奏,竟然词曲悲凉如寒秋之风,但一念到她那美丽温柔的笑,他自己也笑了起来,而手下的曲调不禁为之一转,立刻使人如同沐浴在春光之中,花香四溢,集光流彩,他自己先自陶醉了……
不知许多久,身后倏然传来一个颤抖而美丽的声音,登时将他唤回了现实:“你……你究竟是谁?”
慕容焉心中猛地一震,他又听到了这个世上最美的声音。当初,他在段国时就是唯一一个听到这么美的声音的人,而今他怀疑自己是在作梦,但眼前所见的景物使他知道这是真的。慕容焉抑制住自己的表情,顾作一惊地回过头来,顿时又立刻被一双妙目攫住——她是薛涵烟。
慕容焉急忙起身,躬身一礼道:“原来是宓夫人,在下失礼了,未经夫人同意就擅动夫人的琴,实在是抱歉的很。”
薛涵烟仔细地打量了他一回,眼中流露着怀疑的神色,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慕容焉故作一惊地想了一回,轻“哦”了一声,道:“哦,原来夫人问的是这个,在下不是已经报过名了么,我叫秀焉,是慕远府东川人。”
薛涵烟一双妙目注定着他,似乎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不像,但又……”她突然发现自己失态,复道:“你方才弹的曲见什么名字?”
慕容焉道:“没有名字,是我即兴所弹。”
薛涵烟叹了口气,道:“那你一定是在想念一个人了?”
慕容焉肯定地道:“不错,我在想念那个教我弹琴的人。”
薛涵烟神色黯然地踌躇一会儿,象是犹豫着一件拿不定主意的事,她忧郁片刻,终于突然问道:“秀焉先生,你……你认识不认识慕容焉,他……他今日在哪里,生活的怎么样啊,为何不见他入京为官?”
慕容焉心中觑然一惊,不知她此话何意。他这时突然有股说自己就是慕容焉的冲动,看她如何为自己解释紫柯的事,但片刻之后又冷静了下来,他不想再让她知道自己。当下他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夫人的问题恕我不能回答。”
薛涵烟闻言,玉面惨然失色,失望地裣衽一礼,取过古琴转身走了。她的动作言语间似乎有无限伤感,令人一见都会上前去为她排忧解难,但他终于还是一动不动,转脸望着那湖中的荷花,茫然不知所措。
少时,卓北庐的两个侍女前来相请,见他神情凄惨,不禁芳心怜惜得很,一齐拉他前去一观。慕容焉看那柄‘定燕剑’尚未还与慕容元真,就依她们了。当下三人行过一段甬道,到了那红砖绿瓦的院子之内,眼前不由得豁然开朗,令人赏心悦目。但见院中竹楼几处,修竹稀疏,各中未知名的花草种了不少,倾耳一听,风吹竹鸣,若松涛阵阵,海浪层层,实在雅致清幽得很。
其中有一处大点的竹楼,两个侍女领他进去,正巧碰见卓北庐在门口等待,一见他到,急忙拉住他往厅里走,边走边道:“这个百济的和尚棋艺简直是神乎其技,那群儒流一连下场了数人,都是未下至一半,便再不能继续,纷纷弃子认输了……”
这时厅下站了不少的文士,厅中有两个侍女专门打谱,而对弈的双方都在楼上,外人不得打扰。楼上伺候下棋的人,在他们每下一步即唱一声,楼下侍女依此打谱,将战况即时弄出,让楼下围观的群儒们观看品论。结果,一连几个弈道高手都惨败而归,连连摇头叹气。如今下场的不是别人,正是汝阳那个岑少沣,此人自诩棋艺高超,俨然也是众望所归,这时楼下在他们每下一步,必然指点议论良久,才能稍知其意,如今这盘棋却已下到一半,那楼上伺候下棋的侍女唱了一声“西九北七”,楼下侍女在岑少沣一方啪地落下一子,众人尚自犹豫,那慕容焉摇头叹了一声,道:“此乃败笔,乃是未能看清时局之故,本来岑先生还能下到一百七十余手,如今只怕难到一百五十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