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慈亲择婿心良苦大盗登门胆意豪
江海天没有回答,江晓芙却急着说道:“不,他爹爹遗嘱,叫他不要再吃镖局这碗饭的。咱们不应亏待了他……”
谷中莲眉头一皱,道:“依你说,咱们应该怎样待他?”原来谷中莲颇有一点私心,自从叶凌风与她姑侄相认之后,很得她的喜欢,她已颇有亲上加亲,以女儿许配于他之意。想不到横里杀出一个宇文雄,对她女儿有救命之恩,如何处置这个宇文雄,倒教她有点为难了。叶凌风提出的办法——将宇文雄送走,正可以解决这个难题,但想不到江晓芙又不同意。谷中莲是过来人了,暗自寻思:“看这光景,只怕芙儿已是有几分欢喜这个少年。嗯,这少年虽也不错,却怎比得我的嫡亲侄儿?”
江晓芙毕竟是个少女,见母亲皱着眉头望着她,她不禁红了脸不好意思说话。江海天咳了一声,说道:“且待我救活了他再说。”江晓芙喜道:“且待大哥醒了,再从长计议。现在还不知他的伤势如何呢?”
谷中莲道:“芙儿,过来见过你的师兄。”江晓芙那日赶着出门,尚未知道后来叶凌风那段“认亲”事情,诧道:“就是这位叶叔叔吗?”谷中莲笑道:“他不是叔叔了,他是你的表兄,也是你的师兄。”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女儿。
江晓芙天真无邪,也自喜欢,说道:“多一个师兄,热闹一些,练武的时候,也可以有人喂招了。”她说这话,还含有请父母收留宇文雄的意思在内,即是说她喜欢热闹,父亲既然开始收徒,那就再多一个师兄亦是无妨。谷中莲假作不懂,笑道:“芙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就只知道贪热闹。你表兄刚开始练本门功夫,你可不许欺侮他。”
宇文雄喉头咯咯作响,忽地一口瘀血喷了出来,江晓芙大吃一惊,江海天吁了口气,说道:“好,总算把他救活了。”虽然松了口气,但眉头深锁,显然还在想着心事。
宇文雄悠悠醒转,见周围这许多人,不觉愕然。江晓芙道:“大哥,我爹娘来了,是我爹爹将你救活的。”
宇文雄“啊呀”一声,连忙说道:“晚辈宇文雄拜见江大侠。”要想下拜,手脚却不听使唤,江海天按着他道:“不必多礼,你救了我的女儿,我也还未曾多谢你呢。你复姓宇文,是不是凉州人氏?”宇文雄道:“正是。江大侠如何得知?”江海天道:“宇文朗是你何人?”
宇文雄道:“正是家父。”江海天笑道:“我给你收束真气,已察出你的内功是云家的金刚掌真传,你又复姓宇文,我料想你定是宇文朗的子侄,果然不错。哈哈,这就益发不是外人了!”
此言一出,江晓芙大为欢喜,道:“宇文大哥,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你何不早说?爹爹,他父亲还有一封信留给他,是要他当面交给你的呢!”
原来宇文朗乃是凉州水云庄庄主、武林名宿云召的大弟子,云召一子一女,儿子云琼,娶江海天义父华山医隐华天风的女儿为妻;女儿云璧,又正是嫁给谷中莲的二哥——马萨儿国的国王唐努珠穆为后,故此云家与江家的关系实是非比寻常。宇文朗是云召的弟子,关系隔了一层。
二十年前,江海天在云家作客,与宇文朗相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江晓芙将他家认作“世交”,稍嫌夸大其词,不过也还勉强说得上。叶凌风听了,心里酸溜溜的很不舒服,但随即心想:“俗语说疏不间亲,他虽是和江家有点关系。却怎比得上我是师母的嫡亲侄儿!”
宇文雄道:“家父不幸去世,临终留下书信,叫小侄特地来拜谒江大侠。”江海天道:“你父亲所遭的变故,芙儿刚才已对我说过了,那封信呢?”宇文雄道:“在我身上。”他手足转动不灵,江海天给他找了出来,打开一看,宇文朗在信上说的是,他有病在身,自知不久人世,故此托江海天照拂他的儿子。又说江湖上劫镖之事,本属寻常,自己技不如人,失落镖银,那也怨不得谁,不过总是有损师门威望。他无意要儿子报仇,只是想儿子替他出一口气,无须杀掉贼人,但也得将那贼人打败,替风雷镖局讨回镖银。请江海天看在他师父云召的分上,助他了此心愿。信中微露请江海天收他儿子为徒之意,但想是因为怕交情不够,江海天未必就肯答应,故此不敢明言,只求江海天指点他儿子一两路武功,让他儿子可以打败劫镖的强人,则他于愿已足。
江海天看了此信,心里沉吟:“他的情形不比李文成,这等江湖上的纠纷,我实是不想插手。但巧合的是,这劫镖的贼人,又正是劫走李文成孩子的贼人。我可又不能不管了。”他看了宇文雄一眼,心里又再寻思:“我女儿的性命是他救的,助他报仇之事还在其次,他的性命我一定得想法不让他早夭!”要知宇文雄实在伤得太重,虽然暂可苟延性命,在三年之内,还是随时可能内伤复发,以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