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舞影蹁跹 飞刀杀仇敌风云动荡 侠士护危城(第4/6页)
唐经天叫了两声“姨妈”,笑声去得更远,听不见了。唐经天知道姨妈的脾气,追也没用。回头看那花环,心道:“姨妈怎么也会来到此间,她为什么叫我离开萨迦呢?”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当是姨妈开他玩笑。岂知冯琳自他二次离开天山,南下峨嵋之时开始,就跟着他了,而这一次也并非只是开玩笑的。
唐经天回过头来,寻觅陈天宇,只见陈天宇蹲在树下,正用树枝在地上乱划,地上歪歪斜斜的满是“芝娜”二字。唐经天暗暗叹了口气,将他拉起,道:“走呵。”陈天宇茫然说道:“走到哪儿?哪儿找得着芝娜?”唐经天沉声说道:“芝娜是死了,她死后必然引起事情,你不替她料理,她死不瞑目。”陈天宇瞿然一惊,醒了几分,道:“怎么料理?”唐经天道:“先要保重身子,回去我和你说。”两人飞步奔回宣慰使的衙门,到内室坐定,唐经天替他把脉,见他六脉不调,肝脉尤其郁结,知他是因伤痛过甚所至,若不善为调治,只怕他练成的那点内功根基,都要付之流水。
唐经天道:“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好好静坐一会。”陈天宇试一静坐,半晌又睁开眼睛说道:“怎能够不想呵?”唐经天略一沉吟,毅然说道:“我教你如何不想。”传了他一遍天山派修练内功的心法,学武之人,忽闻内功妙理,心中纵有何等大事,注意力也给移转了。陈天宇试按唐经天所传授的心法修练,但觉奥妙无穷,不知不觉地沉浸其中,那消半个时辰,便觉心地空明,果然百念不生,唐经天知道他这样一坐,可以坐十二个时辰,便让他在房中静坐,自己悄悄走到外面打听。
这时府衙内已知道了喇嘛寺所发生的大事,人心浮动,唐经天将总管唤来,命他吩咐衙内人众,不许外出,并小心巡视,不得松懈。直到傍晚时分,宣慰使陈定基才回到衙门。
陈定基满面忧虑的神色,愁眉不展,管家的吃了一惊,心道:“老爷生平经过多少风浪,也未曾见过似今日的惊忧。”陈定基叫管家的关上大门,加派二十名精壮兵丁在外面守卫,安排妥当之后,邀唐经天进内室密谈。
陈定基第一句话就问道:“宇儿呢?”唐经天将经过说了一遍,陈定基奇道:“宇儿的意中人就是沁布藩王的女儿吗?我还以为是那个名字叫做幽萍的冰宫仙子呢。”幽萍曾在陈天宇家中住过许多天,与陈天宇形迹亲密,故此陈定基有此疑心。
陈定基又叹口气道:“如此,事情就更不好了。”唐经天道:“怎么?”陈定基道:“看来俄马登就要掀起一场内乱。我把你们逃走之后喇嘛寺中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你吧,请你替我参详参详。”
唐经天道:“你也瞧见我们了吗?”陈定基点了点头,道:“宇儿虽换了藏人的服饰,岂能瞒过我的眼睛?当你们还未逃出那月牙门的时候,法王追赶上去,我吓得一颗心都几乎跳了出来。忽然有一个古古怪怪的青年出来了,长得很俊,外貌看来,还有两三分像宇儿呢。呀,这人真不知是吃了狮子的心还是豹子的胆?他居然敢和活佛动手!”唐经天知道陈定基口中这个“古怪的青年”必是金世遗,急忙问道:“这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陈定基道:“这个人似大鸟一样从屋檐上扑下来,活佛站在地上,冲着他就是一拳,说也奇怪,拳头还差着老远,只是那么凌空一击,少年就似给人推了一把的,又折回屋檐上,接着又扑下来,法王冲着他又是一拳,他又折回原处,如是者三次之多,这时法王的四大弟子都已跳上屋檐,对他采取了包围之势。”
唐经天道:“那法王呢?”陈定基道:“四大弟子跳上屋顶,显出十分慎重的样子,如临大敌,从四方慢慢合围,法王还站在屋檐底下,向着那少年的身影,接连猛击数拳,少年不敢跳下来,只见法王每击一拳,那少年身子就摇晃一下,眼见那四大弟子就要捉着他了,法王突然也晃了一下,一拳将发未发,忽地叹了口气,挥挥手道:‘让他走吧!’那少年一声长笑,在四大弟子包围之中,身子凌空飞起,一霎眼就到了另一间屋面,端的是疾如鹰隼,倏忽跳过几重瓦面,看不见了。大殿上僧俗官员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是活佛大显神通,有的说那少年是刹支利魔的化身下世,故意来试白教法王的法力的。(喇嘛教的神话,刹支利魔是与佛祖对敌的一个恶魔,被佛祖幽禁在恒河河底。)白教法王拿不住他,可见法力也是有限。说这些话的多半是黄教喇嘛的僧官。”
唐经天心中好生惊诧,想道:“这白教法王用的是隔山打牛的百步神拳,自足以震世骇俗。金世遗的武功顶多只能与法王打个平手,他怎么能在法王神拳猛击之下,四大弟子包围之中,安然脱身而去?难道另有什么人暗中相助他么?听陈定基所说的情形,法王似是被什么高人暗中警告了。这不出面的高人又是谁呢?”唐经天怎么也猜想不到,这个暗助金世遗的人又是他的姨母冯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