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静夜之事03(第2/3页)

这屋里必定有通道,当然亦必定有陷阱。在屋外查探之人悄悄退出,没入树林之中,往回急奔数十丈,突见不远处有人拄剑拦路,霎时一顿。

“你是余泣凤的儿子?”那拄剑拦路之人沙哑的道,背影既高而长,肩骨宽阔,握剑之手上条条伤疤,望之触目惊心,十分可怖。

那查探之人浑身一震,“你……你……”

那拦路之人转过身来,只见满面是伤,左目已瞎,容貌全毁,在颈项之处有个黑黝黝的伤口,其人嘴巴紧闭,说话之声竟是从颈部的伤口发出,声音沙哑含混。“余泣凤平生从未娶妻,怎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那暗中查探之人青衣背剑,正是余负人,眼见这伤痕累累的剑客,竟是颤抖不能自已,“你——没有死?”

“嘿嘿,”那人道,“余泣凤纵横江湖几十年,岂会死于区区火药?你究竟是谁?”

余负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疤痕剑客,“我……我……你究竟是谁?”

那人低沉的道,“若不是看你生得有些似年少之时的我,昨夜又在好云山偷袭唐俪辞,余某断不会见你。我是谁——嘿嘿——”他提剑一挥,只听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树木摇晃草叶纷飞,余负人身前地上竟裂开四道交错的剑痕,剑剑深达两寸三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待他收剑片刻,只听“咯啦”一声脆响,余负人身前土地再陷三分,塌下一块碗口大小的深坑——这一剑若是斩在人身上,这第二重暗劲虽只是再入三分,已足以震碎人五脏六腑。

“天行日月……”余负人喃喃的道,“你……你真是余……余……”说到一半,他蓦地一惊,“你们在好云山有暗桩?”否则余泣凤怎会知道他昨夜偷袭唐俪辞?那事隐秘之极,除却当事三人之外,能得知的人少之又少,是谁泄密?

“你是谁的孩子?”剑施“天行日月”的疤痕剑客沙哑的问,“你可认识姜司绮?”

余负人踉跄退了两步,“姜司绮……你居然还记得她,她是我娘。”这疤痕剑客真是余泣凤么?余负人如此精明冷静的人心中也是一阵混乱,“你真的是余泣凤。”

“她是你娘……”余泣凤颈上的伤口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咳咳咳……那你是我的儿子,司绮如今可好?”他一边呛咳一边说话,带血的唾沫自咽喉的孔洞不断喷出,左眼不断抽搐,模样惨烈可怖,和威风凛凛一呼百应的“剑王”相去何其之远。

“她……她曾去剑庄找你,被你的奴仆扫地出门。”余负人一字一字的道,“你必要说你不知情,是么?”

“咳咳咳……我确是不知情,司绮她现在如何?”余泣凤道,“我后悔当年未能娶她为妻,所以立誓终生不娶,她现在何处?”

“她死了。”余负人道,“幸好她早早死了,以免她一生一世都为你所骗,日日夜夜都还想……都还想你是个好人。”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也不禁颤抖起来,“你为何要服用禁药?为何要作风流店下走狗?你……你身为中原剑会剑王,风光荣耀,谁不钦佩敬仰,为何要自毁名声……你可知你虽然负心薄幸,却也一直是我心中的英雄……”

“嘿嘿,江湖中事,岂有你等小辈所想那么简单,”余泣凤厉声长笑,“要做英雄,自然就要付出代价!小子!唐俪辞施放炸药炸我剑堂,害我如此之惨,你也看见了!你也看见了是不是?”他虽然形容凄惨,但持剑在手,仍有一股威势凛凛,与他人不同。

“英雄自当是仗三尺剑扫不平事,历尽血汗而来,就算是第九流的武功,堂堂正正做人,惩奸除恶,如何不是英雄?”余负人咬牙道,“你何必与风流店勾结,做那下作之事?”

“天下人皆知我败在施庭鹤那小子手下,却不知他根本是个阴险狡诈的骗子!我岂可因为这种人落下战败之名?人人都以为我不如那小子,天大的笑话!不将他碎尸万段,不能消我心头之恨!”余泣凤冷冷的道,“若不是池云小子下手得早,岂有他死得如此容易?”

“你就是执意要和风流店为伍,执意妄想能有称霸江湖的一天?”余负人听他一番言语,心寒失望至极,“战胜、战败,当真有如此重要?你根本……根本不把我娘放在心上。”

“小子!不管你信与不信,余泣凤一生之中,只有姜司绮一个女人。”余泣凤厉声道,“纵然她相貌奇丑,纵然她四肢不全满身脓疮,她仍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女子。”他顿了一顿,“现在司绮死了,我被唐俪辞害得变成如此模样,瞎去左目,浑身是伤,风流店姓柳的没有嫌弃我,费心为我疗伤,才有如今的你爹!余泣凤风光盖世的时候,你没有来认爹,现在落魄伤残,声名扫地,想必你是更加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