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太息知交天下少伤心身世泪痕多(第5/7页)

钟展较为沉着,急忙用眼色止住武定球,上前问道:“金先生有何事见教?”他在唐晓澜门下受过多年的熏陶,而且念及在孟家庄恶战之时,金世遗曾暗助过他,故此说话很是客气。金世遗道:“好,你比这个姓武的小子懂事一些,我就问你,李沁梅呢?她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与你同来?”钟展道:“嗯,原来你是要问我师妹吗?她,她,……”金世遗道:“她怎么样?”钟展道:“我,我不知道。”金世遗道:“看你的样子还比较老实,却在我的面前装假!沁梅她在孟家庄脱险之后,不是到新安镇找你们吗?难道没有见着?”心想:“若不是钟展说假话,那就是厉胜男说假话了。”大闹孟家庄之后,厉胜男曾用李沁梅的名义,骗金世遗到太行山的金鸡峰顶相会,金世遗质问她时,她才说出李沁梅是她故意引开,指引她去与师兄相会的,故此金世遗一见钟展与武定球,忍不住要向他们追问。

厉胜男倒没有说假话,李沁梅得到她的指引,果然找到了武钟二人,钟展本来要将金世遗的消息告诉她的,是武定球恨金世遗不过,故意捏造消息,说是金世遗已被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所伤,看情形旦夕不保,只怕早已死了。武定球是想断绝了李沁梅的希望,想她回转天山,李沁梅信以为真,伤心之极,但她得不到确实的消息,却怎也不肯死心,反而立即离开了师兄,又去追查金世遗的下落,钟展劝她不转,追又追不上她,事后唯有将武定球埋怨一通。

可是在金世遗的面前,钟展怎肯将实情说出,金世遗见他吞吞吐吐,越发起疑,喝道:“你这小子原来也是假老实,李沁梅在哪儿,你说不说?”武定球仗着有邙山派的人壮胆,冷笑说道:“金世遗,李沁梅是你什么人?你要苦苦追问她的下落?”金世遗大怒,正要发作,只听得武定球又冷冷说道:“告诉你吧,李沁梅早已是我小师叔的未婚妻子,不用你关心了!”钟展臊得满面通红,可是在外人面前,却又不便骂武定球胡说。要知钟展心里也的确欢喜这个小师妹,而且唐晓澜为他向冯琳提亲,这事也是有的,不过李沁梅不肯答应罢了。

金世遗呆了一呆,随即骂道:“你这小子年纪轻轻,脑袋里装的却尽是些龌龊的念头,沁梅与我,有如兄妹,我知道她在找我,我为什么不能找她?”武定球冷笑道:“什么兄妹,沁梅年幼无知,你分明是想骗她。你若要找她,为什么以前不上天山去找?现在她一人在江湖上行走,你却要找她了?”金世遗以前之不愿找李沁梅,实是有意要避开这场情孽,可是当他在客店里偷听了武钟二人的谈话之后,知道沁梅矢誓非见他不肯嫁人,痴情之处,出乎他的想像之外,他这才想道,若一直避开,也不是办法。何况他又是个感情容易激动的人,想到李沁梅的一片痴心,也不忍永远避而不见。故此他在得知厉胜男骗他之后,才会那样生气,在未上邙山之前,也曾费了好几天的工夫,在新安镇的周围,四处去寻李沁梅。

可是现在被武定球一说,倒好像他对李沁梅存有坏心,等她在江湖上单独行走,没有父母在旁之时才想法去勾引她了。金世遗听了这话,焉能不怒?

与武、钟同行的那三个人,蓦然听得武定球叫出“金世遗”的名字,都吃了一惊,林笙问道:“武兄,这厮就是江湖上人称毒手疯丐的金世遗吗?”在他想来,金世遗那么大的名头,最少也当是个中年以上的人,想不到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武定球道:“正是毒手疯丐,所以才这样蛮不讲理。哼,哼!金世遗,在别的地方你可以撒野,在这邙山脚下,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别人的未婚妻,你少问两句吧!话已说清,你让不让路?”

金世遗双眼一翻,醉意上涌,突然一声怪笑,瞪着武定球道:“狗嘴里长不出象牙,你是不是还想尝臭泥糊口的滋味?”武定球倒退三步,恃着有人撑腰,大着胆子骂道:“你敢?”金世遗哈哈大笑,说道:“好,今日看在你是到邙山给吕四娘老前辈上坟的份上,不喂你烂泥巴,请你喝几口酒吧!”暗运内功,张口一吐,肚内那几斤烈酒似喷泉一般射将出来,武定球刚刚张口想骂,陡然见酒浪飞来,急忙闭口,眼耳口鼻,却都已有酒灌入,武定球又是个不会喝酒的人,但觉又辣又臭,再想到这是从金世遗口中喷出来的,登时胃脏倒翻,连隔夜饭都呕了出来。

金世遗仰天大笑,武定球当着外人,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长剑出鞘,挽了一个剑花,向金世遗分心便刺,钟展也被酒浪溅了满头满面,不过不如武定球之甚,眼耳口鼻,未曾灌入,亦自怒气暗生,一招“鹰击长空”,与武定球几乎同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