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瓜田纳履嫌难避道畔凝眸敌意生(第9/10页)
段克邪不觉一片茫然,他一直以为史若梅恨他,早已心灰意冷,哪知史朝英所说的却与他心中所想的完全两样!不禁暗自思量:“女孩儿家的心事当真是如此么?若梅她之所以恨我,难道就正是因为她忘不掉我?”史若梅的影子在他眼前隐现,往事又一幕幕的从他心头翻过……
史朝英哪里知道段克邪的心事,段克邪和她讲的是独孤莹,心中想的是史若梅,史朝英却以为段克邪当真是和独孤莹有过不寻常的友谊,见段克邪这样一片茫然的神气,看得出他正在回忆什么,心中也不觉一阵阵难过。
段克邪正自冥思默想,脚步也不知不觉地停下来了,史朝英忽地在他耳边冷冷说道:“还有那位史姑娘呢?她又是什么人?”
段克邪呆了一呆,叫道:“你说什么?”史朝英笑道:“我是问你那位史姑娘呀!”段克邪道:“什么?你原来是已经知道了的么?知道了我所说的‘史姑娘’不是指你?”史朝英缓缓说道:“当然知道,你当我是傻丫头吗?你怎会看我的情分呢?这史姑娘当然是另有其人了!”段克邪又气又恼,说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揽到自己身上,自认是那位史姑娘?”史朝英笑道:“你要看那位史姑娘的情分,和那对兄妹攀亲道故,我却气他们不过,所以故意作弄你们一下。怎么,你又不高兴了吗?他们几乎要了我的性命,难道我就不应该报复一下吗?”
段克邪暗暗生气,却又不能将他与史若梅的事情对史朝英说出来。史朝英道:“你究竟是喜欢哪一个呢?是喜欢那位史姑娘还是喜欢那位妹妹?哼,我看你用情太不专一,怪不得人家恼你!”段克邪道:“你胡说八道!”史朝英道:“什么胡说八道?你是说你用情很专一吗?”段克邪叫道:“我说过什么人我都不喜欢,你别再问长问短哟,哼,哼,你再啰唆,我,我——”史朝英眉毛一扬,说道:“你怎么呢?你又要打断我的双手是不是?”段克邪道:“我再也不理你了!”史朝英笑道:“谁稀罕你理我?你要走尽管走。不过,为你着想,你还是和我一道前往长安的好。一来,你可以有机会见着那对兄妹,二来,你太不懂女孩儿家的心事,有我在旁,也可以给你指点指点。”段克邪啼笑皆非,只好说道:“好,我不和你说了,快点赶路。从今之后,不许再提今日之事。”
段克邪不许史朝英再提,但他的心里却一直是在想着这些事情,一会儿在想“若梅为什么不与独孤宇一起?”一会儿在想“若梅恨我,当真是为了不能忘怀我吗?”一会儿又在想“独孤兄妹是前往长安的,想必是参加秦襄的英雄会了,我的确可以很有机会再碰见他们。若梅现在虽然不与他们同走,但多半是约好了他们在长安相会。”这么一想,他倒是急着要赶到长安了,不仅仅是为了要陪着史朝英去见丐帮首脑,而是为了要打听史若梅的确实消息。
史若梅也正是在前往长安的路上。段克邪在揣测着史若梅的心事,史若梅也在思念着他,揣测着他的心事。
那日她悄悄离开了独孤宇的家,只感天地茫茫,不知到何处去访寻段克邪的下落。她想来想去,想到了聂隐娘,“隐娘姐姐比我有见识得多,我且先和她商量去,说不定她可以给我出个主意。”主意打定,遂孤身一人前往聂锋的驻地去探聂隐娘。
这一日经过一个小镇,距离聂锋的驻地只不过大半日路程了,史若梅感到腹中饥饿,便走进一间临河的酒楼,叫了几个酒菜,暂歇片时。
史若梅本来不大会喝酒,这时心中烦恼,要了一壶陈年花雕,借酒浇愁。她的出门经验已比从前丰富得多,她是先摸了一摸袋里带有零钱,才放胆叫酒叫菜的。
邻座有个客人似乎注意到她这个动作,目光向她投射过来,史若梅一看,见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乡下少年,呆头呆脑的,看来似乎并非武林中人,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那少年见她看过来,便即把目光移开了。
史若梅想起从前投宿客店,用金豆付账被人拒收的那段尴尬往事,心里不自禁暗暗好笑:“当真是一次被蛇咬了,以后见了草绳都会心慌。自从那次事情过后,我习惯了每到要付钱的地方,便总要摸一摸袋子里有没有零钱,倒叫人笑话了。但这乡下少年想来绝不会是坏人吧。”
她那次用金豆付账,曾惹来了两个强盗跟踪,也因此结识了独孤宇。想起了这段往事,她先是好笑,后是感伤。段克邪的影子再一次的从她心头泛起,她从独孤宇又想到了段克邪了。
段克邪在独孤家中的花园和她见面的一幕在她脑中闪过,段克邪向她求恕的诚恳言辞犹似在她耳畔萦回,段克邪失望离开的情景也再次在她的眼前出现,她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悔恨交迸,自怨自责:“他对我这样诚恳,我却偏偏要把他气走,唉,我这样任性,真是太不应该了!段郎、段郎,你可知道我现在是多么想求你饶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