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禅机妙悟游方外旧梦难忘坠算中(第3/6页)
陈光照道:“厉大哥对这位史姑娘赞不绝口,欣慕之情,见于辞色。因此他虽然没有说,我也猜想得到,他们彼此有情。厉大哥这次之去扬州,也一定是为了她的缘故了。不知我猜得对不对?这位史姑娘也当真有厉大哥说得那么好么?”
金逐流道:“这位史姑娘的确是女中英杰,你也猜得很对,厉大哥这次恐怕就是为了婚事去的。”
陈光照道:“啊,原来如此。这我可有点不放心了。史白都现在正想投靠朝廷,他肯让妹妹嫁与朝廷作对的侠义道?呀,恐怕厉大哥要上他的当了!”
金逐流道:“厉大哥也曾想到了这一层。”陈光照道:“那么他为何还去?”金逐流道:“情之所钟,即使前面是有刀山火海,也是要去的了。”
陈光照叹口气道:“空照大师说得不错,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太上忘情?空照大师是得道高僧尚且如此说,我辈凡夫俗子,想要勘破情关,谈何容易?说起来可也真怪不得厉大哥呢!”
金逐流心想:“敢情他也正是为情烦恼?”于是问道:“陈大哥,你可有了意中人么?”
陈光照道:“实不相瞒,我也曾结识了一个女子,有过一段不寻常的交情,但此事早成过去,唉,不谈也罢。”神情颓丧,怆然吟道:“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遥遥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金逐流心中一阵辛酸,勉强说道:“咱们真应该去找一把铁扫帚了。”陈光照苦笑道:“空照大师虽然给咱们说了大乘佛法,可惜我是钝根,难求慧剑。”金逐流道:“旧梦尘封休再启,此心如水只东流。既成过去,那也就算了吧。烦恼之事别提了,咱们说些有趣的事情。”陈光照喟然叹道:“也只能作如此想了。”
陈光照意兴阑珊,金逐流也是别有心事。金逐流没有再问下去,陈光照也就不提了。两人改转话题,谈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把心事暂且拖开,倒也不觉寂寞。
两人兼程赶路,自北京南下,这一日到了济南,日头还未落山,本来还可以赶一段路程的,金逐流说道:“到农家求宿不大方便,不如今晚就住在城里吧。咱们一路上没有发现厉大哥的踪迹,不知他是打哪条路走?但咱们一直是兼程赶路的,说不定已经赶过了他的前头了。”陈光照道:“济南有丐帮的分舵,舵主王泰,你认得吗?”金逐流道:“江师兄嫁女那日,王泰也曾来喝喜酒。我和他虽没交谈,见了面是一定认识的。你的意思是想到丐帮分舵借宿吗?”陈光照笑道:“我最怕应酬,住到丐帮分舵,他们把你我当作贵客招待,那可就受拘束了。我是想和丐帮通个消息,丐帮在扬州也是设有分舵的,他们有飞鸽传书,我想请他们知会扬州分舵,代为留意厉大哥的消息。这样,咱们一到扬州,就可以知道厉大哥是否已经到了。顺便咱们也可以打听打听六合帮的消息。”
金逐流道:“好,这事交给我办。咱们先找个客店住下,我到丐帮分舵打一个转就回来。晚上咱们还可以游湖呢。”陈光照笑道:“你的兴致这么好!”金逐流笑道:“上次我游大明湖,遇到一件大杀风景之事,未能尽兴。难得今晚有个旧地重游的机会。”
陈光照道:“哦,这件事情我倒还没有听你说过。”
金逐流道:“济南有个宰相曹家,你可知道?”
陈光照道:“可是官居文华殿大学士的曹振镛?”
金逐流道:“正是。”陈光照道:“这曹振镛是个大奸臣。他和满人穆彰阿分掌相权,专拍鞑子皇帝的马屁,出主意欺压汉人。不过曹振镛当朝为相,和你游大明湖的事却又有甚关联?”
金逐流说道:“他有一个儿子,家居在乡,无恶不作,我那次游湖,就是碰上了他的儿子。”
陈光照问道:“是什么事碰上的?”
金逐流道:“那日有两个说鼓书的父女在湖边卖唱,这位‘曹公子’看上那个女的,率人来抢。恰巧给我和一位过路的江湖朋友碰见,这位朋友是红缨会的香主宫秉藩。我和宫秉藩帮那两父女,把曹振镛那个宝贝儿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
陈光照笑道:“这可是割鸡用上了牛刀了。”宫秉藩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陈光照当然是知道的。
金逐流道:“那次若不是有个宫秉藩帮忙,我一个人只怕还对付不了他们呢。”
陈光照诧道:“难道那位曹大少爷的手下居然还有什么能人不成?”
金逐流道:“他的两个保镖可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一个是少林寺的叛徒彭巨嵘,一个是以‘四笔点八脉’著名江湖的连家子侄连城虎。”
陈光照摇头叹道:“可惜,可惜。这两个人竟然如此不知自爱,甘作豪门的鹰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