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弹剑京华 龙争虎斗伤心家国 凤泊鸾飘(第11/15页)

雍惊涛也当作不知,打“圆场”道:“酒逢知己千杯少,筵前醉倒又何妨?今日之会,正宜尽欢!谁都不必客气。”说罢哈哈大笑。

说话之间,仆人已经收拾干净,替叶忍堂端上醒酒汤来。叶忍堂初时还在猜疑不定,不知酒中是否给齐大圣下了毒的。此时业已运气三转,见真气能够运转自如,绝无中毒迹象,这才放下了心上的石头,不过却是不敢喝酒了。

梅道生与齐大圣同属“主客”身份,他本是极不服气齐大圣坐上首席的,但见少林、武当两位名家给齐大圣弄得当场出丑,他还怎敢再试?

经此一来,众人俱是想道:“此人虽然语言无味,面目可憎,武功却确是深不可测!”高人异士,十九都是有些怪僻的,由于大家都觉得这个齐大圣确实可以称得“高人”,初时讨厌他的,经此一来,也就一变而为钦服了。

庄英男在楼上偷窥,这边的情景,尽都收入她的眼帘。

她没有喝酒,但身躯已是禁不住摇摇晃晃,颤抖起来。眼前、心底都是一片迷茫,就似喝醉了酒一般!

她咬了咬手指,很痛!不是醉,也不是梦!她轻轻掩上窗门。

那个人给她关在窗外,她的一颗心却似乎要跳出口腔!

她最担心的事果然变成了事实,那个人是“他”!是她的前夫齐勒铭!

果然是他

不错,齐勒铭的面貌已经改变许多,变得她都几乎认不出来了。

她看见的是个面有伤疤、形容枯槁的流浪汉。留在她记忆中的齐勒铭虽然并无潘安之貌,也算得是个相当英俊的美少年。

要不是“齐大圣”这个名字引起她的疑心,她怎么也不能把这两个绝不相同的形象揉和,从“眼前人”联想到旧时人的。

但她毕竟还是认出来了,因为他们到底曾经做过夫妻,虽然是一对没有感情的夫妻。

从这个似是潦倒不堪的丑汉身上,她终于看到了当年齐家大少爷的几分影子。

齐勒铭说话不多,她听得不很清楚。但她可以感觉得到齐勒铭那份冷傲,是自尊也是自卑的冷傲,当年她曾经受过齐勒铭这种冷傲(后期更是变成冷酷)的折磨!

声音虽有改变,改变得不如面貌之多。

齐勒铭说的话她听不全,但只听见一句便已足够……“哪一位是扬州楚大侠?”“那许多响当当的客人他都不屑应酬,一见主人劈头就问松哥!不是他还能是谁?”庄英男心想。

还有那两声接连的叹息!当主人说出楚大侠今日不能参加宴会之后,齐大圣接连的叹息!

或许别人只当作是失望的叹息,她却感觉得到那是愤懑甚至气恨的叹息!

一个自称是“齐大圣”的人,除了是“他”还能是谁!

正如那边的齐勒铭一样,庄英男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不知是伤心、是愤怒、是怨恨、还是同情?

不错,她和齐勒铭的感情早已破裂,但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女儿。

女儿是唯一的维持他们关系的纽带。但想起了女儿,也挑起了她的旧恨!

她记得那天晚上,齐勒铭从情妇的香闺里喝得醉熏熏回来,她没有作声,而他就因为不满意她的冷淡将她殴打!那天晚上,她正是想告诉丈夫她已经怀孕的。也正因为这件事情,她才决意离开齐家的。

愤火重燃,她真是宁愿这个丈夫还是死了的好!

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无可置疑的事实,齐勒铭是活着回来了。

而且是变成这个样子回来了。

人被关在窗外,影子还留在她的脑海。

那脸上的伤疤,憔悴的颜容。

用不着齐勒铭告诉她,她已经从齐勒铭的脸上看到了他经历的烙印。

“这些年来,他也是受尽折磨了!”愤恨的情绪逐渐减轻,她倒是不觉有点怜悯起他来了。

不错,齐勒铭对她的虐待她是记忆犹新,但齐勒铭亦已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了。

齐勒铭之所以弄到今天的田地,是有许多原因,但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不正是为了她吗?

那天晚上,齐勒铭醉后失了理性,几乎将她扼死。她知道齐勒铭就是因此事怕受父亲的责罚而离家出走的。本来已经误入歧途,离家出走,就更加误入歧途了。

“唉,他以为逃过了父亲的责罚,却哪知换来了更大的惩罚。是他以荒谬的行为给他造成的惩罚。但愿他如今是浪子回头!”

但齐勒铭这次回来,却不像是因为有了悔悟而回来的!

“假如他是真的悔过自新,我会原谅他的。虽然我不会再跟他了。可惜我这希望只能像肥皂泡一样,甚至还不能和肥皂泡相比呢,肥皂泡尚可保全片刻,我的希望却早已破了!”

那愤怒的声音,那冷漠的神情,还有那两声叹气……刚才的所见所闻,像利箭一样刺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