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浪子乖行 隐忧潜伏妖狐现影 铸错难回(第11/19页)

就在此时,忽听得蹄声得得,到了客店门前,戛然而止,申公达道:“咦,这么晚了,怎的还有人来?这匹坐骑是惯走长途的关外良驹,赶路又赶得这样急。来客恐怕不是普通人物!”他武功不高,江湖经验却是十分丰富。

话犹未了,那人已经进了客店,只听得“啪哒”一声,那人大声说道:“小二哥,把你吵醒,你别着恼。我只宿一宵,这锭银子给你,不必找赎了。”原来那是一锭十两重的元宝掷在桌子上的声音。店小二本来是不大高兴的,见了白花花的银子,也就眉开眼笑,连忙道谢了。

申公达凝神静听,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说道:“这人好像是我一个老朋友!”

那人一说话,楚天舒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故意问道:“申叔叔,你这位老朋友,想必又是一个奢拦(了不起)人物?”申公达道:“当然是了。你不知道武林中有个叫做丁勃的人物?”

原来这个午夜来客不是别人,正是丁勃。

楚天舒笑道:“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我怎能不知,听说他是二十年前横行辽东一带的大盗。但后来不知怎的,忽然在江湖上消失踪迹。申叔叔,你和他是老朋友,想必知道其中缘故?”他想试探申公达对丁勃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申公达煞有介事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是丁勃引以为耻的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我说给你听,你可不要对别人说。有一次他偷了一个亲王的稀世奇珍,那件奇珍据说是皇帝赏赐给他的,有海碗口般大的碧玉瓜,那亲王请了八名大内高手去对付他,八名大内高手都死在他的手下,但他也受了重伤。他仇敌甚多,故而只能避到东海一个小岛养伤。如今回来,想必是武功已经恢复如初了。”

楚天舒听他信口开河,几乎忍不住笑。申公达道:“咦,你的神色为何这样古怪?一副哭笑难分的模样!”

楚天舒好不容易方始忍住了笑,说道:“申叔叔,你是不是要去找他?”

申公达道:“我和他也差不多二十年没见面了,老朋友难得相逢,当然要和他会面。我和你一起拜访他吧,趁这机会让你和他相识。”

楚天舒心里想道:“我和齐家的秘密,可不能让这个‘顺风耳’知道。”当下连忙摇头,学他一样煞有介事的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你千万别对他提及我在这里!”

申公达诧道:“为什么?”

楚天舒道:“这是一个大秘密,我告诉你,你别说出去。我的爹爹和他有点过节,虽非大仇,但却是伤了他的颜面的。他们曾经有一次印证过武功。对啦,你是家父最好的朋友,难道家父从没对你……”

申公达急忙点头,抢着说道:“对,对,我记起来了。那次比武,是丁勃输了一招,令尊二十年前对我说过的,只因时间太久,我几乎忘了。如此说来,你是不便去见他了。”

楚天舒道:“丁勃最重面子,你见了他可千万别提起这件事。”

申公达恍然大悟,心里想道:“怪不得他面色这么难看,原来是为了这桩事情。”

当下轻声笑道:“你当我是老糊涂么,这种避忌我岂有不懂之理。好,我这就去找他,明天你也不必等我了,咱们各走各的。”

楚天舒心里好笑,待他一走,便即凝神静听。

丁勃住的房间是这间客店最好的“上房”,前面是天井,后面是菜园,并无相邻的房间。

隔着一个天井,本来是很难听得见房间里的小声谈话的,但对楚天舒来说,却不是难事。他自小练功,听觉比一般人敏锐得多,伏地听声,一字也不遗漏。

丁勃看见一个不相识的人来访,不禁有点奇怪,冷冷问道:“你是谁?”

申公达满面堆欢,说道:“丁老大,你怎么忘记小弟了。咱们是在营口宏达镖局见过面的。”

丁勃怔了一怔,说道:“哦,宏达镖局?是哪一年的事?”

申公达道:“二十二年前的事了。宏达镖局的晁总镖头请你老哥,我是陪客。”

丁勃这才记了起来,原来那年他劫了宏达镖局所保的一支镖,后来有和两方相熟的朋友出来说情,丁勃破例把劫去的货物全部归还,故而总镖头设下盛筵对他表示谢意。陪客少说也有三五十个,申公达适逢其会,也是陪客之一。但在整个宴会当中,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和丁勃说过一句话。

但虽没说过话,丁勃和别人的交谈他却是细心聆听的。他绰号“顺风耳”,武功虽然不高,却有一门特别的本事,只要听过某一个名人的说话,以后不论隔了多少年,只须听见这个人说话的声音,用不着见面,他就可以认得出来。不过他这“认声”的本领必须限于名人,因为他只对名人的口音方才特别注意,牢牢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