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劫后忽逢奇女子(第2/2页)
不料这样缓得一缓,楚昭南分外留神,剑法乘势反击,更为紧密。而纽祜卢的丧门锉,所使的也尽是毒招。两人又连吹胡哨,叫来了十多个清兵再把杨云骢围在核心,这时近处又传来哈萨克人惨叫之声,想是已有伤亡。杨云骢须眉倒竖,怒极气极,天山剑法一紧,倏前倏后,立即剑光挥霍,酣战中好几个清兵中剑倒下。纽祜卢和楚昭南二人,也屡遇险招,只觉寒风缕缕就似在面前划来划去!
正打得十分火热,极度紧张之际。忽然间,大漠上黄沙四起,有人大叫“狂风来了!”杨云骢吃了一惊,纽祜卢和楚昭南已收起兵刃,跳出圈外。刹那间,狂风刮地而来,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上,尽是黄灰色的沙雾,像数十百重厚厚的黄幕,遮天蔽地,白日青天,顿成黑夜。沙雾中只见人影幢幢,四处奔逃。各自去抢骆驼,找帐幕,或寻觅蔽掩之地。
杨云骢高声大叫:“伊士达,麦盖提!你们在哪里?”但在狂风呼啸中,他的声音正如孤舟之淹没于海洋,哪里有人答应。就在此际,杨云骢又觉背后被砂石猛击,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若是沙漠上的沙丘被风移动,任武功再高,也会被活埋丧生。
危急中他避过风头,发足狂奔。他虽在新疆多年,却未曾在大沙漠中过过日子。本来若碰到这样大的风,最好是掘地成沟,躲在其中。假如刚好碰着沙丘落下,那当然没命。但若然不是这样凑巧,砂石在上面刮过,却是无伤。而且就算砂土积有几尺厚,风过后也可以挖出来。杨云骢却没有抵御风砂的经验,只是狂奔。他的轻功虽然超卓绝伦,却怎样也不及狂风的迅疾。跑了许久,还是在狂风威胁之下,衣裳已被砂石刮破,神志也渐迷糊。这时忽闻有水声潺潺,杨云骢精神一振,心想:莫非是找到了沙漠中罕有的湖泊,他循着水声,奋力跑去。猛然间,风势骤大,狂风挟着大量的黄砂,似千军万马,疾涌而来,中间还有着几块大石头,落下时正击中了他。杨云骢筋疲力倦,脑袋欲裂,大叫一声:“我命休矣!”挣最后一口气,奋力一跃,只觉落足处软绵绵一片,人也立时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云骢才悠悠醒转。神志初复,便觉幽香缕缕,沁人心肺。杨云骢睁眼一看,发觉自己竟是躲在一个帐幕之中,帐幕四围堆着鲜花,中间竟是一位穿着猎装的少女,背向着自己,捧着一卷书在阅读。
疑假疑真,如梦如幻,杨云骢几乎要叫了出来,但他久经战斗,处处小心。他双眼一阖,假装未醒,细察动静。
那少女不知他已醒转,仍在低声吟哦。杨云骢细听,那少女在念一首词。词道:
楚江空晚,恨离群万里,恍然惊散。自顾影欲下寒塘,正沙净草枯,水平天远。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
谁怜旅愁荏苒,漫长门夜悄。锦筝弹怨。想伴侣犹宿芦花,也曾念春前,去程应转。暮雨相呼,怕蓦地玉门关重见。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
杨云骢是忠臣之后,幼读诗书。在天山学艺,也未曾丢荒功课。一听就知是南宋词人张炎咏孤雁的一首词。他想:这少女在塞外,想是寂寞极了,孤独极了,所以才念这一首词!
正思想间,帐幕外又走进一个少女,向猎装少女问道:“小姐,那人醒了没有?你有什么吩咐吗?”猎装少女掩卷说道:“还没有醒吗?你去看看,他还有没有出冷汗?头上的热退了没有?若有冷汗,你就给他换衣。”那进来的少女“哟”了一声道:“小姐,你专差遣我去服侍这个臭男人,我可不干。”杨云骢想:“这走进来的少女大约是个丫环,猎装少女定必是富豪或官家的小姐,要不然就是部落酋长的女儿。”
猎装少女“呸”了一声说道:“你几时学起汉族小姐的派头来了?我们满洲女儿,从不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套。你别瞧我喜欢读汉人诗书,我可不喜欢他们那些虚文俗礼。再说,你留心闻过他身上的气味吗?怎说他是个臭男子?”那丫环掩嘴笑道:“小姐的口越来越厉害了,专拿我们做下人的来打趣。是啊!他一点也不臭,还是个美男子呢!”猎装少女板着脸道:“你胡说,我是见他所佩的短剑,乃是宝物,想他定有来历,这才救他,你知道什么?”那丫环又道:“是呀,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小姐还没有如意郎君!”猎装少女给她逗得笑了出来,笑骂道:“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破你的嘴。”
那个丫环向杨云骢缓缓行来,那猎装少女也转过了面。杨云骢微启眼皮,偷偷一看,只见她美艳绝伦,连那丫环,也是姿色不俗。那个丫环忽然拍掌笑道:“小姐,他醒来了,偷偷在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