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4/6页)
夏乾无言,他愣愣地站在雪地上,并未贸然上前破坏脚印。见易厢泉面色凝重,方知此事怪异,且非同小可。
“好快的刀。”易厢泉眉头紧促,仔细地看着伤口,“颈部已断,全身上下仅一处伤痕,可见一刀毙命。头颅几乎被完全割掉,用刀之人功力不浅。”
夏乾脸色些苍白:“这怪物这么强壮,有人一刀就将他杀了?估计是哪位路过的大侠,昨夜突然想斩妖除魔,不过那人也真是厉害,一刀毙命,这是有多大力气!”
易厢泉一脸严肃:“若是你有那样的武艺,夜里看到路边有人,你会不会赶尽杀绝?”
夏乾一愣:“依你之意?”
“武艺高强,出手干净利落。这狼人虽然受伤,却如同惊弓之鸟,很容易攻击旁人。”易厢泉声音很轻,上前走了几步,在一处空地蹲下了。地上有两种清晰的脚印,第一种脚印很大,似是在此地徘徊许久;另一行脚印则来自远处的丛林,来人步伐有些乱,行至乱葬岗不远处驻足。
易厢泉低头端详许久,低声道:“这位‘大侠’似是醉酒前行。”
他低头细看,眼前的脚印前后深浅不一,重心在后,“大侠”似乎是做了格挡姿势,之后便退后几步,依靠在墓碑上。墓碑已经沾血,显然是被狼人攻击受了伤,却并未动手,而应该是在与狼人交涉,脚印旁边有个小小的圆点。
“这儿为什么有圆点?”夏乾低头看着,被易厢泉挡住了。
“是武器,可能是木棍、戟,但根据狼人身上的伤口可以判断,那应该是一把长刀,”说罢,厢泉倚靠在墓碑上,比画一下,“这个‘大侠’比我矮,看血迹在墓碑上留的印子,应当是肩部受伤,估计是狼人撕抓所致。地上还残存着衣物碎片,右边雪地上可见有弧形划痕,前深后浅,这是刀划的。估计当时怪物扑来,抓伤‘大侠’右肩,而‘大侠’右臂顺势向后挥刀发力,一刀下去,狼人倒地。”
易厢泉描述得很是生动,夏乾不禁有些惊讶。根据易厢泉描述,那位“大侠”是在右肩受伤之后才挥刀的,受伤还能一刀毙命?
两个人都有些不寒而栗。易厢泉看了看远处飞溅的血迹,又看了看尸体,补充道:“这一刀是从狼人左侧脖子砍的。”
“右手挥刀,却砍了对方的左侧脖子?”
易厢泉点头:“他能左右开弓,应该是在短时间内换了一只手。看步伐,他应该是喝醉了。”
夏乾愣了片刻,叹息一声道:“世间竟真有这种神人……那他这算不算是杀人?”
易厢泉闻言,犹豫片刻,摇头道:“不好定论,毕竟是‘大侠’先受了攻击。”
二人又说了几句,终是草草将那狼人埋于此地。夏乾叹息一声,总觉得心里有点愧疚。易厢泉本来没动,见夏乾行礼道别,自己也跟着行了礼。二人站起身,看着这片凌乱的荒坟,心中都有些难过。
夏乾觉得心中有惑,也不知这乱葬岗埋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尸骨暴露在外,终年受风吹日晒却无人祭拜。
易厢泉好像读到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他们皆因吴村的财宝而亡。”
“吴村真的有财宝?”
“我之前说过,吴村事件的起因与山歌如出一辙。即‘生病的姑娘’和‘暴富的富翁’。‘生病的姑娘’对应狼人一事,而财宝……则对应《黄金言》一诗。当年的确有财宝,如今没了。你失踪那日,我住在你的房间,黑黑放了谷物在床上,结果半夜引来老鼠偷食,之后老鼠逃跑入洞,吹雪去追,哪知巨大无比的鼠洞竟卡住了吹雪的头。”
夏乾闻言摇头:“世间没有那么大的鼠洞。”
“不错。当时我就怀疑那并非鼠洞,而是人挖出的通道。你坠入竖井之后醒来告诉我,你曾在爬行时听闻女人叹息声。若我猜得不错,那叹息声来自密室中的哑儿。鼠洞、竖井、密室、通往山崖的洞……夏乾,吴村地下全都是通道,有些甚至是相连的,这才使得你可以从洞中爬出生还。”
夏乾一怔,停住脚步。树林显得越发安静,似能听见枝头积雪融化之声。
易厢泉拨开眼前的树枝,正午的阳光一下洒在他脸上。他眯起眼,缓缓道:“留给吴白的纸鸢上有凌乱的花纹,它并不是胡乱画的。凤九娘以为它是藏宝路线,故而拿着纸鸢想要进山。但纸鸢所绘的根本不是藏宝路线,而是吴村的地下地形图,但吴村的地下也不是密道。”
“不是密道?那是什么?”
夏乾傻傻问着,易厢泉拉住他登上山头。
地处高势,夏乾放眼望去,不远处是一片土灰色石碑,还有一片连起来的土包,如今已经被积雪覆盖掩埋。在这一片荒地之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古槐与松柏像灰绿色的墙。再往远处看,是吴村的山神庙,阳光轻柔地照在庙宇破旧的灰色屋瓦之上,将雪融成晶莹的冰柱,一根根地垂下,闪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