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易厢泉妙解奇案(第3/7页)
夏乾思考道:“你所言‘动作极快’……”
“避免混淆,我们把死去的哑儿称作‘死者’。死者遇害的厨房与古屋的卧房相连,咱们把它们看作一个大屋子,这个屋子是绝对密闭的,当时下了雪,脚印只有一个女人和木须的。最先发现尸首的是你、黑黑和水云,吴白、凤九娘他们都在你之后,你们没有见到攻击者,卧房也干净。换言之,有除了你们之外的人收拾了残局。”
夏乾不甘心道:“我也觉得有人收拾了残局!我还说村里有歹人,让大家都去厅堂睡。”
易厢泉摇头:“若排除木须杀人这一可能,哑儿的死就只剩几种可能:第一,行凶之人下雪前杀害哑儿并离开;第二,行凶之人就是哑儿;第三,行凶之人在下雪时杀人并有办法让自己的脚印消失;第四,行凶之人一直窝藏在房间内没离开。
“第一种可能不成立,下雪的时候哑儿还是活着,在和你们一起吃饭。第二种可能性也不大,除非哑儿是受到攻击之后自己带着木须躲进古屋。倘若真是如此,雪地会有血迹,更何况雪地里的脚印显示女人是走进古屋的,而木须是先走后跑的。第三种可能性也有,但是设计复杂,行凶之人为什么不直接把哑儿推向山崖呢?这一点,我暂时留有疑问。至于第四种可能性,似乎也很奇怪。若是行凶之人有密道可以藏匿,那么这个密道很有可能在古屋里;若他是行凶之后逃窜,古屋一定会有血迹。但是古屋很干净,像是被清理过。那么问题来了,行凶之人没有这么慌张,倒还算是精细,知道擦除血迹之后从密道逃脱。若换作是你,你还会不会去闩上厨房里的门?”
夏乾一怔:“我不会。若是如此,整个屋子就密闭了,外人很容易猜到有密道,再进去一搜,一下就找到了。”
易厢泉点头:“换作是我,我会把厨房的门打开。哪怕屋外下雪了没有旁人的脚印,我也会想办法把人的视线往屋外转移,这样别人不会怀疑屋内有密道。然而,这个行凶之人没有这么做。”
夏乾嘟囔道:“你与其空想这么多,不如进屋去查探线索来得快。”
易厢泉挑眉:“很多事是三个小辈和我说的。我想这些事的时候,你还在昏迷,我守在那儿走不开。”
夏乾挠挠头,没法儿反驳了。
“待你康复,我才进入古屋,最先看到的就是门闩。门闩不像是被你们撞断的,倒像是击打断裂的。若打人的是哑儿,哑儿浑身是伤,自行再把门闩放上,显得不合情理。若是凶手放上的,显然是期待你们撞门的时候将门闩再度破坏,好隐藏门闩断裂的痕迹。所以我取了门闩回去看,但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线索,整个古屋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在苦思冥想之后,我突然想到一种结果——案发当时会不会是三个人,而非两个人。粗暴的攻击者、软弱的死者、精明的藏匿者,一共三人。这样就能解释上述所有矛盾。
“但我推断到此,依旧没有猜透古屋中究竟是何物。而‘狼人’的猜测,来自于凤九娘逃走那日,我看到的姑娘画像,之后一切越发清晰。但更令我关心的,是那个‘藏匿者’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藏匿’?到此,我才联想到你们那日见到哑儿鬼魂的事情。我猜想,会不会那不是鬼魂,你看到的是真人——一个与死者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双胞胎。之后与山歌的‘照顾者’联系,大致勾勒出真相。但是我没有任何凭证,便将这个问题搁置了。直到后来,我问你哑儿的身世,听闻之后我才清楚几分。”
夏乾震惊:“身世?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
“对,在你眼里那是不值一提的事。哑儿有死去的哥哥和姐姐,在这一刻,我确信了双胞胎的想法,更确定了那个‘狼人’的身份。”
夏乾瞪大眼睛,没有吭声。
易厢泉看向床铺:“如果我没猜错,那狼人是哑儿的亲哥哥。”
“哥哥?”夏乾一怔,也望向酣睡的哑儿。她脸上尽是疲惫之色,瘦削柔弱,很难想象她与方才那密室之中的浓毛怪物有血缘关系。
“看哑儿与怪物,身为兄妹,有几分相像?都言人妖殊途,不共戴天,人与动物自然也有着天壤之别。然而观今日之事,谁又能再下这样的定论?”易厢泉的声音很轻,只说了这样两句话。
灯火摇曳,夏乾的心似是蒙了一层暗雾。妖物素来为人所厌恶,动物也不可能被平等相待,夏乾与易厢泉方才进入密室,也是做了“下狠手”的准备。而易厢泉此言,令夏乾的内心有些迷茫。他说不清自己迷茫什么,但他知道,既然狼人是哑儿的哥哥,哑儿自然就认为他是个“人”,而且是个亲人。夏乾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回恶人。他的思绪有些乱,有些事情仍然解不开,千丝万缕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