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伤心人 第八章 麻烦(第2/4页)

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白痴知道这群人是为啥而来的。

——为了报仇。

(奇怪,人报仇,往往比报恩积极。)

(如果问人为什么要报仇呢?那一定是个白痴,因为“报仇”只是人类正常的反应和行为,就像一只狗咬了另一只狗一口,另一只狗一定反咬它一口一般;只不过,人不是狗,为何常要冷不防就咬他人一口呢?)

不久以前,就在老农江畔的小村庄,纳兰为了要救护白鸟、维护白痴,所以被小公子索优的手下三大高手:雷小可、丁好饭、郑搏一的伏袭,遇危时白痴突然出剑,先伤索优,再败雷小可,这件事,索优当然不会就此罢手。

(人活着为了要使自己活得更好,就不惜使对方活得更不好来让自己能够活得更好,所以活着就得斗争,要斗争当然要赢,要赢一定得不择手段。)

(不要问人为什么要不择手段的去斗争,因为人若不与命运争、不与环境争、不与大自然争、不与天争,根本就没有利爪尖牙能令自己活下去。)

——该来的,都来了……

白痴在出手第一剑刺穿索公子手心时已知道事无善了。

——事无善了又如何?

——天下事有几件是能够善了的?其实尽是悲离,少有欢合。

——不但该来的已经来了,连不该来、未曾来过的都来了。

“大泼风剑”赵荒煤是一个。

那秃发矮子又是一个。

白痴也不害怕。他只漠然地道:“动手吧。”

四个人都想动手。

但在动手前都望向一个人。

秃子。

“你惹上麻烦了,”秃子平平和和地道:“你只有两条路:一是跟我们回去,索大人正是用人之际;二是跟我们动手,死在这里。”

白痴垂首。

他不是在沉思。

而是在说话。

在对着他手上的枯枝说话。

“有人说你只有枯或荣,其实你还可以有一个选择;”白痴对枯枝说话的神情,就似对他亲生的孩子说话一般,“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秃头矮子却代“它”问了:“是什么?”

“别当树枝,”白痴眼里已绽放出刀光一般的锐芒,“当剑。”

“当一把利剑。”他说,“当剑就不怕枯荣,且可定人生死。”

他每个字都似镌在石碑上。

秃头矮子张开了咀巴,就像他的下巴脱了臼,使他合不拢似的,更令他的表情,看来有点土里土气的,可是他说的话,可一点都不土:“剑的事情往往要用血来解决,”他反问:“你喜欢流血?”

白痴立即摇头:“可是在江湖上,如果不流别人的血,就得要流自己的血,那我宁可流别人的血。”

秃头矮子温和地笑道:“你果然不是白痴。”

白痴的眼睛不看枯枝了,只看向他,他对其他四人,像压根儿不当他们存在一般,“你是麻烦还是舒星一?”

秃子笑道:“我姓麻,名烦。”

“遇上你,就麻烦了;”白痴似略吁了一口气,“但总比遇上‘刀一出手,人鬼不留’的舒星一好。”

麻烦居然用舌去舐手掌,然后用手扳压压又疏又长的后发,“遇上我也不好,很麻烦。”

“的确麻烦,我怕麻烦,”白痴又把目光集中在手中的枯枝上,“可是它不怕。”

麻烦和气生财似的笑道:“很好,既然你不怕麻烦,麻烦就来了。”

这世上谁不怕麻烦?

不怕麻烦的人往往惹上麻烦,惹了麻烦的人就麻烦了。

可是就算你怕麻烦,麻烦也一样会来麻烦你。怕麻烦的人不见得就不麻烦。

麻烦给人找麻烦。

可是麻烦并没有亲自给人麻烦,他说了那一句话,四个人都拔出了兵器,围攻白痴,就他一个人没有动手。

就是他未动手,所以才更麻烦。

在宦官索天离帐下,有“四大供奉”,舒星一排名第一,麻烦仅次于他。

雷小可又仅次于舒星一与麻烦。

赵荒煤更次于舒星一、麻烦和雷小可。

而今麻烦虽然未曾出手,但是赵荒煤和雷小可都出了手。

赵荒煤施的是“大泼风剑”,剑身如扇,厚半寸,长六尺、阔七寸,一旦运展开来,如同怒风狂涛,裂山折木,一般对手别说招架,在剑风下,就连站稳步桩也极难。

雷小可的“大泼风刀”却风平浪静,他每刀砍出,自己先以刀网护个风雨不透,但每一刀俱封死了对方的要害、退路以及一切反击的余地,刀光如天风海雨,不是要砍杀对手,而是要摧残对方的躯体、绞毁对方的生命、粉碎对方的战志。

丁好饭外号“雪地梅花虎”,那是形容他轻功高强、招式漂亮、出手猛之故。他使的兵器是五节棍——这种兵器,天下几已罕有人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