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飞起的鸭子(第4/11页)
不仅有呼喝声,堵住军料堆场的人墙也顿时动了,变成了冲塌堤坝的潮水。而潮水往前快速涌动的过程中还有雨点,那是弓弩手发射出的箭支。
范啸天没有够到城墙顶,那些兵卒、巡卫却已经到了城墙脚。而且在他们到达城墙脚之前,他们射出的如同雨点的箭支已经更早地到达城墙上部,齐刷刷地钉在急切上升的目标身上。
城墙顶上的六指脚下猛然后滑了半步,他勉力拉住吊绳缓缓回头看了一眼,是想知道为什么拖拉会在转瞬间变得沉重。
当看到吊绳另一端上插满的箭支时,六指的第一反应是习惯性地在心中盘算了下。一支箭连头带尾五两,两百支箭一千两。拖拉的重量陡然间增加了千两,难怪会变得沉重。六指的第二反应是自己应该松手了,再坚持拉住一个身上插满了箭支的尸体已经没有意义。于是他果断扔掉吊绳,然后纵步沿城墙疾奔而去。
城墙头上平时只在几个位置设有瞭哨,每一哨上不会超过两个兵卒,所以六指才会想到将范啸天拉上城墙头救走的。而现在虽然没能救走,他自己却可以在上面一路狂奔逃离。因为就算遇到几个瞭哨上的兵卒阻挡,他都可以在不影响自己奔逃速度的情况下让他们成为死人。
但是六指却不会奔到城门楼那里,从登城阶梯下去,因为城门楼的位置是有专职守将和轮值的大量兵卒。他的指间刀虽然巧力而杀、精妙无比,但是巧力而杀的兵刃因为外形小巧,所以使用时都是遵循抓住弱点、隐蔽出手、以快夺势、直击要害的杀法准则。所以如果正面对敌一群全副盔甲装备甚至是组成一定阵形的兵将时,指间刀所有的优势就都失去了。这种硬碰硬的拼杀只会让他举步维艰、寸步难行,直至失去自由、失去性命。
但是六指出手救助范啸天非常仓促,没有准备合适器具,无法从城墙上下到城外。所以当他奔跑过程中发现有一棵大树就长在紧靠城墙的里侧时,他跃身而下。先上树,再上房,最后无声地落在一条不知名的小巷里。
城外的野地之中,“收滚网”围住“篾篓插刀”盘旋了好几圈,终于有了变化。整个兜形最里面的一圈人脱离了队伍,然后这一圈人以很慢的速度朝着“篾篓插刀”收缩。他们的速度真的很慢,每迈出一步之前,都要将三步之内的情况完全看清楚了。而当最里面一圈人走出了三步开外之后,第二圈的人动了,同样很慢很小心地往里收缩。然后再第三圈……
齐君元只看一眼就知道对方这是要用“慢滚碌碡”来破自己的“篾篓插刀”。也知道面对“慢滚碌碡”,自己只有放手一搏最后争取下渺茫得几乎没有的生机。
“慢滚碌碡”不是兜子,而是一种呆板的死办法,常用于兵家、匪家。一般是在看不出对方布局的情况下,仗着自己人数多过对方许多倍而采用的一种对决方式。但这方法与简单地用人往兜子里填,盲目牺牲、拼死突破又不同。它其实是有些手牵手过河的道理,探路的人是有着后援和救助的。而且一旦真的在哪个点上的探路者与对手发生对抗,那么整个团队都可以作为他的后援和后续。所以夜宴队的人如果不惜牺牲决意要将“篾篓插刀”破开,那么“慢滚碌碡”应该是一个可以尽量利用自己优势将牺牲降到最低的方法。
既然是最后一搏,齐君元决定在“篾篓插刀”的布置上再增加崩花钩。
崩花钩算得上齐君元所有钩子中最霸道的一种,其杀伤力不在子牙钩之下。外形看上去并不粗,只比普通筷子粗一些,长度还不到半根筷子。直直尖尖的,没有一点弧形,样子根本就不像钩子而更像是签子。和签子唯一有些区别的是在尖头的上方有圈倒缺口,这和鞋匠上鞋底的穿线钩锥有些像。
但这很像锥子的玩意儿千真万确是钩子,因为它直直的样子只是蓄力状态而非最终状态。钩子整体是用晶碳钢打制,看似整体的一根,其实是由竖着的几个带刃口的小分支组合而成。最常见的是三支,多的可达八九支,每个小分支上都带有小倒口。晶碳钢自身具有很强的弹力,将几根分支用力合到一起,上面小倒口相互搭扣锁住,这就变成了一整根尖尖的带倒缺口的锥子。
而一旦尖头刺入肉体,插入力顺势使得锁住的搭扣脱开,分支便会在晶碳钢自身强劲弹力的作用下崩弹开来。崩弹开来的崩花钩样子有些像齐君元的另一种钩子镖顶锚钩(第一部中有过介绍),所不同的是镖顶锚钩有比较大的锚形倒钩,而崩花钩只是在箭头下方有一圈倒凹槽;还有镖顶锚钩扎入人体后是直接利用倒钩勾住骨肉、内脏,然后在钩后线弦的拖拉之下,骨断肉绽,甚至是将内脏拖出。而崩花钩却不是这样,它的倒槽、倒钩只是用来起蓄力固定作用的,真正有杀伤力的是钩子本身。而且它也不是要勾住什么,而是要直接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