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杀星(第2/11页)

“老道难道只是如此用意?”

“当然,还有一点也肯定瞒不过你:我想叫小杨顺便查查曾九侯的底。”

“你对曾九侯有怀疑?”

“也对你有怀疑。”

“哦?”

“你们夫妇浪迹江湖,时隐时现,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有所图谋,朱明天下怕就坐不稳了!曾九侯、你们夫妇及令狐西笑、方生死几人武功与门下实力都是高深莫测的。”

“如此说来,还要加上‘鬼帝’‘鬼后’和乌衣道人你三人。目下对天下威胁最小的,反而是被朝廷目为魔教的明尊教。”

“明尊教上官教主西率众西行觐圣,求失传的‘日月大光明云牌十三诀’大明尊顶上心法,一去不回。暂摄教主之位的刘副教主恶斗日本国第一刀客井原小泉,重伤而死。尔后教中内争不断,四大法王与左右护法各有欲掌教主大权之心。几年斗下来,四大法王或重伤,或中毒,或颓然隐世不问教务,或发疯作癫,心性失常。左右护法各行其道,四大法王互不相容,教内形同一盘散沙。的确,这时的明尊教对天下威胁最小。只是明尊教隐在民间,信众强大,群龙无首,也留下弊端无穷。害群之马,祸害江湖百姓。好斗之辈,日与名门正派冲突,时有伤亡。若被包藏祸心之辈利用,其危害更胜过‘青龙会’。好在五明子还算能辨是非,略加维持。”

“我也想过,武林中武功高到如你我辈,信众帮众众多到如明尊教、丐帮,要生变生乱,即一定是大乱!”

“其实至于愚夫妇,只不过生性坐不住,爱在江湖中走动而已。老道应知道拙荆的心性的。”

“也正因你有了这样一个明月清风的老婆,老道才对你比他人来得放心些。”

“牛鼻子,我现在只担心两件事。”’

“担心什么?”

“幽冥教会不会把‘快刀庄’与‘老大房’都吃下去?”

“小杨,收拾得了这乱局?”

“你不要忘记,小杨也是使刀的。”

“你的意思是说,快刀,既能斩乱麻;快刀;也就能破乱局。”

栖霞岭。金鼓洞口。

黑雾已散,乌烟已散,然天阴沉得如寡妇死僵僵的脸。

战场遍地尸体僵卧。

更触目惊心的,是一处处的累累白骨。

法舟和尚与那个戴马连坡宽沿帽的刀客,犹还活着。

两人像一对斗鸡一样,隔着一丈六尺之距,冷眼盯着冷眼!

两双冷冷的眼里各阴阴地燃着寒寒的火焰——

法舟和尚的九锡杖被握得如铁铸一般不动。

那刀客则握着他的刀,握成一头欲择人而噬的困兽。

在刀客与法舟和尚对峙的场外,则站着十七个蒙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手中的所有兵器,都闪着寒光。

兵器全指向场中的两人。

两人则视若无睹。

刀客的身姿像凝固的仇恨、沉默的愤怒、冰寒的煞气!

和尚的神情则是正下地狱拔苦救难、降魔卫道的金刚,愤怒的金刚!

和尚坚毅安忍如大地。

这时,一个人怪笑道:

“‘刀虎’敖断雁,法舟和尚,你们还等什么?作一了断吧!你们两个中可活下来一个,当我们幽冥教的第五个‘幽冥使者’。”

说这话的人也穿黑衣。

他的黑衣已浆洗得泛白了,看上去像是灰色的。

那人看上去是一个斯文的蒙馆塾师。

他的声音却像摔破了的铜锣,响亮而刺耳。

听到他的声音,人们便会后悔为什么要长两只耳朵?

他的手中有笔,一对精铁铸的、长七寸三分的判官笔。

——当他这样呲牙咧嘴地怪笑,他的脸也像极了判官:

地狱中的判官。

这个地狱判官似的黑衣人看着正在大笑,没有任何过渡,脸陡地一板,冷冷说:

“你们再不动手,我们便动手了!我们动手,你们便惨了!”

他说到这里,拉长了声音:

“你们最好相信本座的话。因为我就是濮澶渊,昔年江湖中人称‘铁口不二’的‘濮铁口’。”

他这一说,法舟和尚眉间,增了一道坚忍痛苦、悲愤的皱纹——

悬针纹。

“刀虎”敖断雁则发出了一声冷哼。

“刀虎”敖断雁的整个脸都埋在马连坡宽沿大草帽的阴影里,悲愤难以自抑地沉声道:

“魏铁鹰,你现在开心了吧?”

——他的眼睛透过大草帽边沿,铁锥一般地钉在法舟和尚脸上。

他心中恨的是这当年的仇家,今日的敌手:

要不是这魏铁鹰今日带了“老大房”典当与杭州城的鹰爪孙们来此扰局,他‘快刀庄’的高手何致于如此损兵折将,只剩他孤独一人?——这新仇旧恨,岂能不报?!

法舟和尚望着敖断雁。

法舟和尚的脸上忽没有了一切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