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7/8页)
面对如此强绝的一剑,左大人一抖长剑,不退反进,踏步前冲,雪白武靴交错前行,不顾遍地血污。毕竟对手是南宫和,他已经无法兼顾自己的从容。
剑纵明月,剑光当空洒落,如月华泻地。流银漫天,纵青云亦失色。
南宫和足尖轻点,人似飘云,自在闲游,间不容发之间避过明月剑下的重重杀机,剑却如险峰,雄奇怪峻。
左大人剑转千回,在险峰怪石之间穿梭折转,不时递出一剑,如天外月明。
太快!太凶险!太凌厉!
两人双剑,杀机纠缠。
一道青影,一团白雾,两点寒光,如夜中明星。若星辰满夜,这也应是最亮的两颗。
这一战,白昼生惊雷,铿锵作剑鸣。平地起飞龙,虚空走游电。激斗愈烈,剑影愈急。
左大人倏忽腾空,人随剑转,旋身一斩!
南宫和跌出剑圈,喷飞一口鲜血。
胜负已分。
南宫飞凰捂住嘴,美丽的大眼睛里噙满惶急的泪。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左大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动听。
他看着南宫和的眼睛,笑了笑:“因为你的剑已经不纯粹。”
南宫和眼中闪过一抹悔意。
如果,他没有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尼姑去死;如果,他没有想着靠围攻灭敌;如果,他没有失去剑术称雄的自信……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剑道之中,更没有如果。既然输了,那也便战死在路上吧!
左大人纵剑直上,南宫和虎吼一声,亦翻身而起。
南宫飞凰再也按捺不住,栖梧出鞘,如西山起凤鸣。
青云剑似震长空,栖梧剑如鸣九霄。
“双剑合璧?”左大人只一声冷笑,“更是孱弱!”
明月剑倏忽一折,穿云破雾,栖梧离手,无力坠地;再一转,握着青云的断掌飞天而起。
两剑!栖梧挑落,青云断掌!
南宫飞凰泪流满面,急急地捡起南宫和的手,徒劳地想要接上。
她太知道,对一个剑客而言,断手意味着什么。
这是比死亡更难以忍受的事情。
但除了满手满袖的鲜血,她什么也接不住。
左大人飘身落地,越发显得冷酷无情:“我不杀你,因为你已不配死在明月剑下。断你的手,是因为你不配再执青云。”
左大人从不屑于解释,但他仍说了这么多。
即便目空一切如他,亦无法忽视南宫和的剑道天赋。而一个这样的天才剑客,本该更强,却没有更强。
剑道如此孤独,这样的天才剑客本可以与他同行,却陷于权欲之中,沦落野心之下。
冷漠如左大人,也难以容忍。他虽冷漠无情,但他亦是剑客。
“阿和!”
一声惊呼,燕赵直撞而来。
莫天机面容如常,眼睛却眯了起来。
进入江湖以来,这是燕赵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急切而惊惶。
他横冲直撞,行经处,人群纷纷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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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和躺倒在地,曾璀璨如星辰的双眸灰暗得没有一丝神采。
燕赵放慢了步子,走到他身前,捏住剑柄的手,因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
“阿和。”燕赵放缓了声音,似乎生怕惊扰了他。
一如在儿时的破庙,叫嗜睡的他起床。
阿和抬起头,看着燕赵:“阿赵。”
他没有问燕赵为什么会过来,他知道燕赵一定会来,即便他强烈要求燕赵拦住破军之后就在龙关休整,即便他如此强烈地不希望燕赵在他和明雪之间有所纠结,但他知道燕赵一定会来。
是啊,燕赵怎肯错过他最关键的一战?
只是他本以为,燕赵赶来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他已经扫除明月楼,剑斩明月楼主和左大人,再生擒明月圣女,交给兄弟处置。
他没想到的是,虽然亦是尘埃落定,但却是以他的倒下做注解。
这太可笑,也太可悲。
南宫飞凰一手抱着阿和,一手捧着他的断掌,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哭什么?!”阿和忽然躁怒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南宫飞凰,“滚!”
南宫飞凰流泪摇头。
“滚!滚远点!”阿和用仅存的左手奋力将她推开,自己也险些摔倒,“我不需要你可怜!”
“阿和,你不要这样,阿和。”看着阿和这副样子,南宫飞凰泪如雨下,心如刀绞,“我可以陪你做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日子,往后我都会陪着你。”
“谁要你陪?”阿和面容狰狞,咆哮着,“我最耻辱的事情就是入赘你们家,跟着你姓南宫!整个江湖的人都在耻笑我。现在我一无所有,我还用得着奉承你吗?你给我滚!”
南宫飞凰只是流泪,只是摇头:“我不走。阿和,我不走。”
无论阿和怎么驱赶,怎么恶语相向,怎么歇斯底里,她就是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