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6/11页)
他说话的时候,看也不看这名武当弟子,只是依旧看着冲平道长,平静,自如。
那名武当弟子气得脸涨红,正咬牙要上。
“好了,退下吧。”冲平道长叹了口气,在见识了南宫和的剑术之后,实在没办法忍心看着自己的徒弟去送死,“冲平虽是道人,亦是剑客。南宫小友邀战,冲平既为剑客,岂有不接之理?”
说罢起身,走向台上,神态从容,大步如飞,道服鼓胀,其中似有风云激荡。
一代宗师风范,尽显无遗。
南宫和躬身行礼,既是表现对这位武林泰斗的尊崇,也是表达对一个前辈剑客的敬佩。
两人站定,全场肃静。连燕赵也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绝对是江湖近十年来最精彩的剑客对决,安能错过一瞬?
冲平道长作为前辈,自然不可能先动手。
风起了。
南宫和的剑也动了。
云随风,自由也不自由。
剑腾云,似缓实急。
这一剑自由飘转,如云游天空,有百般幻化,不可捉摸。
冲平道长目光赞叹,剑抱方圆,以一代宗师之尊,竟未攻先守。
燕赵心中赞许,这才是真正的剑客,从不为剑之外的因素干扰。
南宫和七息之间连攻十八剑,每一剑都勾云带雨,妙至毫巅。
但冲平道长不慌不乱,三尺剑隔出三尺墙,方圆三尺之内,风也进不得,云也进不得。
在外人看来,冲平道长抱剑守圆,南宫和绕圆而走,连轴而转。
剑刃碰撞,锵锵不绝。
南宫飞凰面带笑容,看似平静,但她紧紧抓住老父衣袖的手出卖了她。
常言道,久守必失,但太极剑岂能以常理道之?冲平道长剑守方圆,几乎已是立于不败之地。纵然南宫飞凰对阿和无比信任,却也免不得担心情郎。
有位名宿当场就叹道:“青云剑客果真不凡,但冲平道长还是技高一筹啊。”
台上仍是锵锵之声,不绝于耳。
但过得一阵,大家都发现了不对劲。
已经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剑仍是剑,圆还是圆。
南宫和竟似不知疲倦,每一剑都如最初一剑一般迅疾,每一剑都似全力以赴。剑似乎永无止境!
冲平道长虽然仍守得固若金汤,却也渐渐有些乏力。
按说防御要比攻击省力许多,但从剑上传来的压力,没有一刻停歇,不曾有半分减弱。
不能再守!
冲平道长当机立断,长剑一震,方圆尽碎。
哪个剑客不想求胜?纵然武当剑术以守为主,但也绝不是没有攻击手段!
三尺剑圆方碎,一点寒光已出。
像是困守许久,终于裂笼而出的猛虎,撕风而去!
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最擅守的剑客,必然也最懂得攻击!
南宫和忽然笑了,那一抹笑意从嘴角泛起,逐渐绽开,变成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难以忘怀的笑容。
他笑了。
剑绽重光,剑成云海。
云海翻腾,铺天盖地。
冲平道长一点锋芒,固然锐极,又怎么冲得破漫天重云?
云静,剑止。
冲平道长还剑入鞘,也不去抹嘴角的鲜血,只叹了一声:“青云剑客确然不俗,是贫道输了。”
燕赵看得手痒不已,豪气歇也似在鞘中躁动不安。
谁能以始终不变的锋芒久攻不歇?南宫和也绝不可能强至那种地步。所以他也一直在强撑,以绝顶的毅力、绝强的控制力,不露分毫倦意,这才逼得冲平道长撤下剑御,行险一击,以攻对攻。
用耐心而细致的等待,换取最后一剑的锋芒。也许冲平道长只要多撑一刻就能不攻而胜,但剑上无也许,他输得不冤。
南宫和拱手为礼,目送冲平道长下得台去,嘴里也溢出一口血来。
这口血他本可以忍住,但是他没有。
冲平道长的剑术,值得所有剑客尊重。
“那么,”南宫和竟毫不停息,认真对台下行了一礼,“觉明方丈佛法高深,武道入化,南宫和神往已久,还请方丈不吝赐教。”
世人皆知,少林武当,泰山北斗。
而南宫和刚战北斗,以受伤之身,竟又挑泰山!其自信豪越,简直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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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明方丈低宣佛号:“南宫施主侠义无双、剑术超卓,老僧也是极佩服的。盟主之位,施主一力担之,老僧并无异议。”
他一番话说来,气机悠长,神情慈悲,非但不让人觉得他有不敢战的怯懦,反倒叫人佩服他的气量。
燕赵笑了笑,心想,这神神叨叨的老和尚,倒也颇有智慧。现在战南宫和,胜也无光,败了则……不如不战,倒还保持了高僧风度。
大局已定。
南宫和环礼一圈:“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就觍居盟主之位了。”
谁敢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