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黎灿(第3/8页)

两人听见姜放上楼,便说些别的闲话。姜放进屋道:“嚼鬼!爷要不要来点儿?”

栖霞嗔道:“又是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胡话?”

辟邪笑道:“他说的‘嚼鬼’,不过是驴头肉罢了,宫里难得有人腌得好,我是不吃的。”

栖霞起身恨恨道:“那老申,怎么把这种东西弄进厨房?”

姜放见她慌慌张张下楼,不由笑她。辟邪道:“宴无好宴,大统领什么吩咐?”

“主子爷别寒碜我。”姜放坐得近了些,笑道,“我是替皇帝赔不是来的,六爷给个面子吃杯酒。”

辟邪仰头大笑:“不敢当,要不要我叩头谢恩呢?”

“哈哈!是我说错了话,先罚一杯!”姜放吃了杯酒,从怀中拿出谍报,“最近爷那处人杂,谍报总是耽搁,爷恕罪。”

“什么话?”辟邪笑道,接过来看完了,叹道,“贺里伦冰雪万里,苍鹰不飞,难为他们北边的人三五日便传谍报到京,辛苦了。”又道,“均成的伤势渐愈,无奈风雪之下兵马只得扎驻贺里伦,到了开春,正是他们锐气满盈,中原朝廷用兵,不能再拖了。”

“是。”姜放道,“震北大将军要不要叫回京中议事?”

辟邪笑道:“这个人清高自负,叫回来了,我们又能将他如何?”他执杯在手,饮了一口,忽道,“你听。”

隔了两间房,不知坐了什么人,突然哄地嚷了一声,放声大笑。栖霞院的姑娘在内高叫:“如此扭扭捏捏,也算是探花郎么?”

更有人道:“且拿住那个姓游的,他是榜眼,如何能放过他。”

辟邪和姜放不禁相视失笑,原来吵吵嚷嚷的竟是宫中一干心腹的侍卫,两人本来无事,姜放便请辟邪一起移步过去凑凑热闹,却见游云谣、郁知秋和胡动月带着四五个辟邪点中的侍卫叫了八九个姑娘吃酒,见有人进来,先是颇为诧异,待到见是侍卫统领和青衣总管,纷纷站起身,请安的请安,问好的问好,七手八脚让了两个上座。栖霞已将辟邪和姜放的席面送至此处,重上新菜,辟邪对她道:“我们坐坐就走,难不成在这里招人厌么?”

“公公说的什么话?”游云谣笑道,“难得这么巧,天色尚早,多饮几杯再走。”

辟邪四周打量了一圈,见其中有个年轻人颇为面生,于是问道:“这位是——”

“这是新朋友,”郁知秋道,“梧州总兵举荐的游击将军,奉旨近日到京。”

“在下黎灿。”年轻人起身笑着抱了抱拳,他二十四岁上下光景,体态欣长,举止潇洒不羁,俨然是个世家子弟的模样。

辟邪笑道:“在下辟邪,是在宫中做事的。”

黎灿这才耸然动容,道:“原来是宫中的大总管。”

“这是别人的戏言,将军且勿当真,”辟邪笑道,“在下只是宫里的使唤奴才罢了。”

“在下在梧州就听说公公替皇上钦点武进士一事,原来公公的武功修为也甚高强。在下从小痴迷刀马,倒很想向公公讨教。”

“武功的事,我是不懂的,只是各位武进士确实身手不凡,外行一望便知罢了。”

郁知秋道:“公公可知,这位黎兄的功夫极其了得,我等六个人都战他不下。”

胡动月道:“游兄却未出手,不然结果如何,也难说得紧。”

游云谣笑道:“不要提我,大统领与公公都知道,这些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不过是口角之争,就要蜂拥而上,大打出手,好在黎兄也朝廷命官,不然传了出去,岂非有失体统,丢了朝廷颜面?”

辟邪朗声一笑,心中暗自诧异,饶有兴味地看着黎灿,道:“原来黎将军竟有如此神勇。不知将军使的是什么兵器?”

黎灿转眼看来,眉目黑得清冽,夺目的骄扬跋扈,道:“在下平时不携带兵刃。”

“哦?”辟邪目光在众人脸上流转一遍,笑道,“原来黎将军赤手空拳独斗六名大内侍卫,壮哉。”

郁知秋道:“公公的武功,我们都见识过,不知道黎兄和公公有没有得一比。”

众人知他挑唆黎灿,都笑嘻嘻等着看好戏,黎灿果然道:“公公何时得闲,万请赐教。”

“在下不谙此道……”辟邪忙着推脱,总觉得黎灿的目光让自己十分不舒服。

姜放见势不妙,圆场道:“都是为皇上效命,自己人有什么好争的?来,我敬各位英雄一杯,愿各位今年少惹祸,多吃饭,少打架,多睡觉,让我太平自在,少在皇上跟前挨骂。”

众人哄堂大笑,将面前酒吃尽,姑娘们又穿梭上来斟满。辟邪、姜放和众人玩了一会儿,托了缘故,告辞先行。

今日既是十五,离都两大禅院——东、西弘愿寺香火旺盛,姜放陪着辟邪散心,渐被人群卷入西弘愿寺的庙会洪流中,向北走出几里,喧闹的尽头却是一连黄墙琉璃瓦。西弘愿寺殿有七进,塔有两座,木楼斗拱,漆得鲜亮的红漆,盖着素净的冰雪,自有一种清秀自在的神韵。辟邪游览至正殿,姜放突然道:“这里的签很准,爷不妨问一问今年大军北征的凶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