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李怒(第7/7页)

“你还欠着白羊百姓十五万两白银,皇上可没有旨意要朝廷替你还这个人情啊?”

陆过惭道:“公公知道了?”

“万岁爷看了你的密折,也体谅你的苦衷。不用这种手段,他们怎么会献马出来。”

李师正埋头看书,这时嗯了一声,突然道:“陆过,你说仗打完了朝廷会还债,原来是骗人的?”

辟邪冷笑道:“骗你们?区区十五万两银子,就算朝廷没有,不见得难得倒我了。”

“公公!”陆过道。

辟邪摆了摆手,“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我会替陆兄撑着。明日且等着乾清宫叫罢,万岁爷还有些话要问你呢。”

陆过有他这句话便放了心,次日等到皇帝召见,翁直也在场。皇帝说了些嘉许的话,问道:“别的都好,只擅自调兵这一件,还是要问你。”

“是,臣调兵之前未得兵部准许。八月中,白羊牧户缴马入苑,一时马有上万,远近却无重兵驻守。臣恐匈奴骚扰打劫,擅自调了白羊州一千官兵守护白羊牧苑。臣擅作主张,罪该万死,皇上降罪。”

“卿何罪之有?”皇帝笑道,“翁卿才刚还赞你道当机立断,有大将风度,再者事后即时通报兵部,并无不妥。这里要问你的是,匈奴大军现正在贺里伦,你说的,又是哪路的人?”

“这些是匈奴的散兵游勇,白羊之北大约共有六股百人部族,每月里总有上百匹马为他们所掠,甚是扰民。”

皇帝道:“翁卿今日的折子要议‘茶马制’,朕觉得很好。与西蕃诸国开市易马,难保小股匈奴不南下骚扰。朕要遣兵马维护茶市,输送马匹,多少人马为宜?”

陆过见翁直老实不客气地将自己的“茶马制”占作己有,虽有些不高兴,但知道为将之道,决不可与上司争功,故神色不变道:“如今匈奴不成气候,三千骑兵足矣。”

翁直道:“甚妥。”

皇帝点头,“那么,此事翁卿即刻着人去办,调动三千骑兵出白羊扫荡小股匈奴,户部须在十月中征齐课茶,供兵部调用,不得有误。”

翁直道:“皇上,这三千人马,由谁领兵好?臣举荐陆过。”他这是在还陆过的情,不料皇帝摇了摇头,吉祥会意,从奏案上拿了个名册给翁直。

皇帝道:“前一阵子看你兵部的考绩,朕圈了这些人,里面也有陆过,你发兵部的文书,将这些将官在正月过后调入京城候旨。”

翁直接过名册发了会儿呆。皇帝又接着道:“再有,你命各道各府参将,举荐标下得力的将士,两者对照,有未列在朕名册上的,禀于朕知。”

“是。”翁直被皇帝几道口喻搞得应接不暇,跪安后问陆过道:“你看万岁爷是什么意思?”

“下官愚昧,焉知圣上心意?大人想要知道的确切,倒不如问问内书房的辟邪了。”

“说的不错。”翁直点头,找了小太监打听。

那小太监却笑道:“大人,真是不巧,奴婢六师叔昨儿晚上就病倒了,奴婢才刚奉万岁爷旨意去问,说是要歇好一阵呐。”

陆过才知道辟邪在飘夏楼所说的“忙”是什么意思。出得宫来,牵了马缓行,摸着马颈光滑如丝的鬃毛,心里有些感激辟邪为皇帝拟定的那个名单——他实在不愿再回到那片夕阳如画的草原上去。虽然此时相伴自己左右的,是李怒出嫁时的座马,但自己总在拼命遗忘那艳夺明霞,美目飘飞的一刻。

——白羊的草原,他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