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田崇礼酒后铸大错(第2/9页)

韦千里暗暗一笑,敢情这书呆子绕了半天,仅仅问自己为什么不匆匆逃走。不过这人的热心,倒也可感,当下咦然一笑,道:“当然有我的打算,而且……”他仰天傲笑一声,道:“而且纵然那三个魔头找到我,只要不是三人联手夹攻的话,我未必会服输呢?”

此刻要是有一个从前认得他的人,见到他如今这种豪气的样子,一定会情不自禁地大吃一惊。

李慕曾有点迷糊,暗想这个姓韦的美少年一忽儿说有杀身之危,一忽儿又说不怕,倒底怎样,他也搞不清楚。

韦千里又道:“他年如果有机会重见,其时如我一身琐事均已了断,我们灯下添酒,从容细谈今宵你所想知的事情,我留下的金叶,足可助你苦读膏火之资,祝你围场得意,脱颖而出。”

李慕曾忙道:“韦兄的金……”下面谦辞之言,尚未说出。却见韦千里含笑挥手,灯影微摇中,人已不见。

李慕曾嗟吁连声,急急走到窗前,探头外望,忽然叫道:“韦兄请回来……“

四下一片静悄悄,黑夜中一个人影也没有,他这一声叫唤,陡然惹得四邻犬声大作,此呼彼应。

李慕曾垂头丧气,坐倒椅上,凝眸对着灯光,忽然叹口气,举手在自己头上打了一下子,自艾自怨地喃喃说道:“李慕曾啊,你真是个大糊涂蛋,竟然让那韦侠士走了,他分明便是古衙押一流人物,你的心事,何不对他倾诉……”

一阵绝望榨得他心片片碎裂,他呻吟一声,脑海中忽然浮起一个姑娘倩影。

其实破房中不止他一个人坐在椅上,敢情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个人,目光炯炯地屹立不动。

李慕曾丝毫不觉,想到伤心之处,更悔早先放过了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侠壮。突然举手猛力地向自己头上打下。

身后那手健腕一伸,五指如钩,抓住他的手腕。

李慕曾大吃一惊,唉呀地叫了一声。

耳边只听得有人道:“你再多叫唤一声,只怕左邻右舍都过来探视啦!”

“唉,是韦兄吗?”他惊喜欣狂地站起来,先探身一揖,道:“韦兄你真是教小生想煞了。”

韦千里笑道:“好说,好说,你我相别不过刻顷,何至多情乃尔。”

李慕曾不理会他的打趣,煞有介事问道:“韦兄你可能够越墙穿户而鸡犬不宁?”

韦千里道:“你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只看我刚才因听你叫唤,折将回来,站在你身后尚不发觉,便可知我能否有此本领。”

李慕曾道:“韦兄你是当今侠士之流,小弟有个不情之求,至盼勿因冒昧而过责。”

韦千里眉头一皱,道:“你说得太多了。”

“对不起,但这件事对小弟太过重要,是以才敢冒昧请求。事缘小弟去岁,因烦闷不堪,也随众人到城外游青,谁知这番春游,却种下无穷相思。”

韦千里笑道:“我已料到必有关男女之情,你才会如此着急……”

李慕曾想起去年艳遇,如梦如幻,继续道:“小弟在佛宫中随喜,忽见一位丽人,扶着两个姿色也极不俗的丫环,向佛祖跪拜。小弟一见芳容,但觉恍如前生已识,不觉呆住……”

韦千里评道:“这叫做灵魂儿飞上半天也。”

李慕曾没理会他的打趣,又道:“哪知她蓦地回首,流盼含笑,小弟益发不会做声,只见她扶着丫环,袅袅依人地从侧门转入后堂去了。这时上香之人甚多,不知如何,也将小弟挤到那道侧门……”

“这叫做天作之合。”

“唉,老天作弄才是真的。”他说:“小弟迷迷糊糊,踏出侧门,转到后面,但见有好几个雅静排房,都垂着帘。院中花木扶疏,甚是幽雅,小弟正茫然间,忽见一个排房的帘子掀开一点,恍惚已可看见她那芳容。小弟冷不妨她会这样相见,倒惊得呆了。帘内飘飞出一张素笺,刚好飘落在小弟脚前,拾起看时,上面竟是七绝一首,光凭那一手清丽绝俗的小楷,已足叫人魂消。”

韦千里因事不关己,便可以大胆假设,道:“如果换了我,一定立刻奉上一首,表露衷曲。”

李慕曾睁大眼睛,道:“韦兄所说正与小弟相同。其时小弟立刻转出佛堂,找了张白纸,和了一首,署上名字,然后转人后面,忽见一个丫环,迎面截住,面上合着笑容,并不说话,只伸出一双纤手,嘿,韦兄,你猜她是干什么?”

韦千里有点好笑,道:“那还用说,她要你所和的诗呀!”

“啊,我当时也这样想,便将所作的诗送回去,那丫环一看,居然能够读出来,读完之后,才皱皱鼻子,道:“这首臭诗是你作的么?我若是考官,不押下去打一百大板才怪呢!小弟我听了大不服气,虽然这个丫环,读我诗时抑扬顿挫,字正腔圆。但她要来评我的诗,岂不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