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妙手空空玉手施(第10/14页)

净意法师大声道:“他不是第一个来瞧我的人,昨天还有一个,你们为何不去找他?”

李威大概已发现程态正在忍痛不便说话,所以出声回答:“那人是沈神通,不但我们惹不起他,别人也不行。”

他们动作很快而又很整齐地从靴筒拔出尺许短刀,刀锋光芒四闪使人心寒胆怯。

林长寿不觉连退好多步,所以程杰李威已迫人殿中。

净意法师叹口气道:“别伤害那孩子,我听你们的,你们想把我怎样都行。”

李威道:“你为何不早点饿死?省得我们多费手脚,何况结果你还是免不了一死。”

他声音之冷酷显示出绝非虚言恐吓,他们要杀死净意的决心连林长寿都听得出来。

故此林长寿大怒暴喝一声,拳出如风连环击去,呼呼拳风显出力道沉雄劲厉非同小可,而拳法招式也凶猛精妙,一下子便把那两个人迫到了门口。

程杰和李威全都骇然变色,手中短刀两三次几乎被击落,但他们忽然齐齐叱喝一声,刀光连问几下。

林长寿蹬蹬蹬一直退到净意法师面前,还转过面孔望住净意,面色变得惨白:“师父,我好像已经受伤?”

净意和尚伸手按住他肩头,柔声说:“坐下,不要用力,你的确已经受伤,而且伤得很重,你左后背已被刺了很深很深的一刀,所以你的左手绝对不可以动。”

他瞧也不瞧李威、程杰他们一眼,运指如风在已经坐下的少年背上点戮闭穴阻止流血,同时又极快取出一些药粉洒在伤口上。

程杰冷笑两声:“喂,和尚,你觉不觉得这样做法多余了一点儿?你死了之后我们还是不会放过他的,你何必替他上药治伤?”

净意和尚这时才抬头瞧看他们。

他面孔清秀斯文如故,可是程杰、李威却都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因为这和尚的眼光太可怕了。

他们耍惯讹诈欺凌那套流氓功夫,擅长观察风韵,若是碰到真正胸怀杀机的人,他们宁可抱头鼠窜绝不挺身硬碰。

杀机跟愤恨有很大不同,当你愤恨时你可能气得想杀死对方,不过未必真正有此决心,更不一定有杀人的能力,但杀机却具有杀人的气势以及决心。

所以程杰、李威都大惊后退,程杰已经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些什么,可是净意和尚却听得清楚。

那程杰居然质问他是不是真的和尚?程杰又说如果他是真和尚怎可能生气,怎可以有想杀人的念头?

净意和尚不觉愣住,程杰的确没有讲错,我既然真正皈依,真正奉行大乘菩萨道,莫说挥刀杀人,就连杀心也是不该生起的,又既然业力如此深重以至今日非把他们杀死不可,这也不过是在无尽相续生死流转过程中,了却一重因果而已。

世人莫不惜生怕死,主要原因是他们认为只有此生才是真实的,一旦死了就有如永远绝灭,所以总是想抓住表面真实而其实是虚幻的一生。

但历史已告诉我们,生命只是虚幻现象,古往今来谁也抓不住的。

另一方面生命含摄死亡,死亡也含摄生命,这原是变幻现象的两面,由于生和死永远找不到开始也找不到终点。

所以好像骗子一样不停流转循环,至于推动的力量就是我们亲自做成累积无量的因果,形成无限大无限复杂的业力。

人类智慧还不能计算也不能洞达每一个因果的关系,所以对未来之事既无法避免亦无法前知的。

于是看来命运好象早已注定,好像无法更改,但从另一角度看,因果既然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岂不是等如命运也是自己注定的?

净意和尚忽然发觉程杰、李威已迫前数步,都举着刀带着狞笑,当下已知道弱点被他们抓住了。

现在无论如何杀机都已激发不起,但不要紧,我还可以抵抗,只要打倒他们,并不一定非得杀死他们不可,不过我得找件兵器,最好是木棍之类。

他眼光四下一转,忽见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英俊青年,左肋下挟着一把形式古雅的长剑。

他微笑着道:“你是不是想找一根木棍防身?”话声中居然抛了一根三尺的短木棒过来给他。

净意和尚一手接住,讶问道:“你是谁?”

程杰、李威一听他们互不相识,当然想先知道来人身份,所以也不作声,只摆出一副流里流气的凶恶形状。

英俊青年的笑容似乎很坦白纯洁:“我叫陶正直,只是个过路人。”

他说:“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回事,你明明掌心里已扣着暗器,为什么不出手?你真是不肯杀人?”

净意和尚轻轻叹口气。

陶正直又说:“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你不杀死他们,他们会杀死你?何况还有你那个徒弟,更何况你徒弟还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