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忽如一夜阴风来(第9/14页)

沈神通又冷笑道:“你一定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不管你大江堂已调集了多少精锐高手在此,就算他们能把我剁成肉酱,可是现在我一出手,仍然能够早一步杀死你,因为你剑法虽然不错,却只不过得到血创严北的三四成真传,你最好相信这一点。”

严温面色变得很苍白,道:“这点我相信。”

任何人只要看见沈神通炯炯目光以及无限自信的神情,绝对不能也不敢不相信他的话。

严温又道:“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想把我抓回去审讯定罪?”

沈神通道:‘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现在……”

他眼睛转向窗外,外面数株参天古树映眼,一片苍翠。绿色的确能使人有宁静之感,也使人想到广阔无垠,无拘无束的大自然,但沈神通却从清凉碧绿中看见马玉仪,也看见小儿子沈辛胖嘟嘟的面庞。

他知道目下尚有一线机会,所谓机会只是指公事而言,因为他可以突然出手,与严温拼个同归于尽,但这世间的一切,尤其是马玉仪和小儿子,却是永远永远也不能再见了。这种情形之下,如果你是沈神通,你会怎样做呢?马玉仅把屋子里外都打扫抹拭的纤尘不染,屋里家具固然干净不过,但她却变成有点蓬首垢面了。

忙碌通常能使人没有时间流泪,尤其是等待着未可知,却可怕命运揭晓的人,忙碌是消磨时间最好的方法。

所以马玉仪把几件衣服放在竹篮里,又把新铺好的床单换下来放入篮子,另一手抓起捣衣的木材,匆匆走出家门。

园子里菊花开得正盛,空气中浮动着桂花的浓郁香味,秋日温暖的阳光使万里晴空更显得旷朗蔚蓝。

可惜马玉仪甚至不敢在园子里多停留一阵,因为在这儿她会听到沈神通的笑语,会看见他充满欢笑活力的面庞。

所以她走到江边,沿着一道伸入江水的石阶下去,紧接水面的几层白色石阶特别宽阔些,以便于几个人同时洗涤衣裳,甚至可以几个人坐在阶上眺望着亘古东流滔滔茫茫的江水。

马玉仪忽然大吃一惊,因为她看见左面江岸边,有一个白色的人躲在树丛里。

假如不是相距只有六七尺,又假如她不是从侧面缝隙望人去,绝对不会发现丛生灌木里面竟然有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居然没有穿衣服,白晰皮肤也使她更触目。

马玉仪跟着又知道这个裸体男人已经对她不构成威胁,因为他显然已经昏迷,只靠双手环扣丛树根部。

他虽然下半截身子还泡在水里,还随着江浪飘摇,却不曾随波逐流而去,不曾葬身江流鱼腹中。

她刚刚得到一个印象,这个裸体年轻男人长得很俊美,就已经无暇视察他了,因为一艘顺流而下的巨船向她驶来。

相距虽然尚有数十丈之遥,但马玉仪却感觉到那艘巨船是向她驶来,而且一定跟这裸体男人有关。

马玉仅开始不慌不忙拿出床单衣物泡在水里,她知道就算巨船来到两三丈之内,但由于角度关系,决计瞧不见那裸体男人。

巨船不一会儿就到了三十步之内,篙师没法把船停在那儿,船头上一个女郎长得很美,一身雪白罗衣在江风中飘拂。

而马玉仪却注意到她鬓边插着一朵白绣花,因此她那一身飘逸衣装便变成惨淡丧服了。

那美丽的白衣女郎声音不高,却能透过江风,透过江浪呜咽声;很清楚地传入马玉仪耳中。

她道:“你常常在这儿洗衣服么?”

马玉仪装出惊讶神色,大声道:“是的,洗了很多年啦!”

船上女郎又问道:‘请没有看见一个人,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

马玉仪道:‘林说什么?我听不懂?”

有人说一个好的男人每天说谎十次,好的女人却每天说谎二十次。

可见得说谎乃是人生日常不能不作的事情,而却以女人为甚。

马玉仪随口应答,简直不必考虑,虽然她说的都是谎话。

船上白衣女郎道:“你长得很漂亮,可惜没有梳洗而且不会打扮,你要不要跟我走?我会把你打扮得比孔雀还美丽。”

马玉仪摇摇头道:‘不行,我儿子快醒啦,我儿子一醒就要吃奶,我不能够走开。”

白衣女郎道:“真可惜,我甚至看不出你已生过孩子,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马玉仪应道:“他爸爸姓沈,我叫他小辛。”

白衣女郎道:“小辛?好怪的名字,但一定很可爱。”她从皓如雪白的手腕褪下一只金镯,又从头发上拔下一支金钦,很快地用金钗在镯上刻了几个字,然后把金镯丢到马玉仪的竹篮内。

马玉仪一时倒没有想到白衣女郎何以能够在三丈之远随手就把金钥丢入竹篮。

白衣女郎道:“给小辛,希望他平安长大,希望他将来变成不平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