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5/26页)

打手的胳膊到了背后,龇牙咧嘴地曲一膝跪了下去。

二管事变色而起。

金刚淡然道:“我并不想惹事,你们最好别逼我,把事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二管事站着没动。

金刚松了那名打手,那名打手窜起来就要探腰。

二管事冷喝道:“不许乱动。”

打手没敢再动。

“去把马二侉子找来。”

打手狠瞪了金刚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金刚抬了抬手:“二管事,请坐啊。”

二管事两眼紧盯着金刚,缓缓坐了下去。

没多久工夫,打手带着马二侉子进来了,想必打手已经跟马二侉子说过什么了,马二侉子一进来就盯上了金刚,然后转眼望二管事:“二管事,我不认识他,见也没见过他。”

二管事一怔望金刚。

金刚含笑站起:“马二侉子,你是不认识我,没见过我,可是开修表铺的陈老头儿你总该认识了吧!”

马二侉子微一怔,旋即笑了:“噢,原来是这么档子事儿啊……”

转望二管事,道:“二管事,是收规费的事——”

金刚道:“收规费归收规费,动手抢客人送修的金壳怀表,然后又打伤人,这就太过了吧!”

二管事霍地站起:“马二侉子,你真干这事儿了?”

马二侉子道:“二管事,这不能怪我,那老小子不服咱们的规矩,我只有拿他的表抵数。”

金刚原没什么把握,如今一听这句,心中一块大石头立即落了下去,截口道:“拿表抵数,也是你们的规矩么?”

马二侉子竖眉瞪眼,就要发作。

二管事抬手拦住,望着金刚道:“朋友,你跟陈老头儿是……”

“亲戚,沾上了这一层,我不便坐视。”

“你打算怎么个管法?”

“二管事,我不是来闹事的,咱们循和和平平的路子走,诸位都是在江湖道上走动的,我也就照江湖上的规矩了结这件事……”

二管事道:“马二侉子既然拍胸脯承认了,我们就不能不接下你的,朋友,你划出道儿来吧!”

金刚道:“二管事,请把骰子借一付来。”

“骰子?”

“不错,骰子。”

二管事疑惑地看了金刚一眼,冲打手施了个眼色。

打手转身从屋角一个小柜子里取出了一付还由锡纸封着的骰子。

目光从马二侉子脸上扫过,落在二管事脸上,道:“我要凭这付骰子,以几上这些大洋为赌注,赢回马二侉子身上那只金壳怀表。”

二管事要说话。

马二侉子却面泛喜意地抢先点了头:“行,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马二侉子为什么面泛喜意,抢先点头,只因为玩别的他不行,耍这一套他拿手,他马二侉子在黑道上混了这么些年,吃、喝、嫖、赌几门样样精、尤其是嫖、赌这两样,玩儿哪一套他都行,心想玩儿这个还不是十拿十稳,把金刚吃的死死的。

金刚却是看也没看他,望着二管事道:“二管事怎么说?”

二管事道:“我刚才说过。马二侉子既然拍胸脯承认,我们就不能不接下,尤其朋友你这么够意思,我们更是不能不接下,只是朋友你的意思……”

金刚道:“不必多,骰子只掷一把,姓马的他赢了,我从此不再提金表一个字儿,这些大洋是他的,我扭头就走;要是在下我承让,对不起,姓马的他交出金表来,这些大洋还是我的,陈老头儿的钟表铺该交多少规费,我如数留下,就是这样,二管事明白了么?”

二管事点了头,也扬起了拇指:“好,就冲着朋友你这番话,不管谁赢谁输,从今后我交你这个朋友,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二管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朋友你能不惜拿这么些大洋赌那么一把,而就凭这些大洋,几只金壳怀表也买得到……”

“二管事,这个我知道,只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在下我争的是这口气,再说做生意得讲究信用,人家把那只表送进了铺里,铺里就该把那只表修好交回人家手里,二管事,你说是不是?"

二管事又点了点头:“有理,有理,朋友你既到这儿来找上了我,而且是在我这儿作了结,我就义不容辞的做个证人,你们双方掷吧,马二侉子他要是敢耍赖,自有我还朋友你一个公道。”

金刚一抱拳:“多谢二管事。”

转望马二侉子,道:“客随主便,姓马的,你说,咱俩玩几颗?”

马二侉子要说话。

二管事已然道:“不,朋友,江湖道上没这个理,划道儿的是朋友你……”

金刚道:“二管事大公无私,令人佩服,只是,二管事,我是要姓马的他口服心服,将来没有一句话说,骰子既是我挑的,赌法就该由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