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二 章

但是,似乎用不着他说出口,也用不着他说下去,因为姑娘杜凤仪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她的娇躯猛然泛起了一阵颤抖,微微的垂下了一双目光。

这已经够了。

李玉麟松开了手,姑娘也说了话,只听她低低的颤声说道:“我没有意思让任何人为难,也没有意思让任何人负疚……”

这话,尤其是前一句,似乎是话里有话。

李玉麟心神为之一震,他沉默了一下,暗咬牙关,毅然道:“我不敢多想,姑娘几次伸援手,也许是同情我的遭遇,激于义愤,但不管怎么说,姑娘总对李玉麟有恩,将来,对姑娘,我必有所报答。”

姑娘猛抬头,含泪的美目里,神色令人难以言喻。

她颤声道:“我对你两次送信,那是我自己愿意的事,你不必管是为什么,但我希望你别误会,不要以为我是有心让你欠我什么,让你不得不对我有所报答……”

这话,更是话里有话,而且像把刀子。

李玉麟知道,她说的话虽然是实情,他不敢自作多情,男女间的一个情字,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发生的。

他承认,他对姑娘不能说没好感、没感激,但那距离一个“情”字,总还欠一点儿。但是,他的措词上招惹了姑娘,也可以说是伤了姑娘的心。

他忙道:“姑娘千万别这么想,也许我的措词不当”

姑娘失色的香唇边,泛起了一丝凄然笑意。

她微摇头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为了免你耿耿于怀,我可以告诉你,两次送信,我为的不是你,为的是我爹跟我二叔,因为我知道他们两位跟令妹李姑娘被劫掳失踪有关,我只是代他们两位赎罪。”

李玉麟知道,姑娘这话,也许是真,也可能是为他着想,免他引以为咎,当作恩情,耿耿难释。

如果是前者,那倒还好,要是后者,就更让李玉麟心里难受。同时,对姑娘处境如此还能为人着想的心胸,也多了一份感触。

他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也就是说,他不愿意勉强自己作违心之论,因为那样不但害己,而且害人。

也因为此时此刻他对姑娘的那份心,还不到他说些什么,剖白心迹的时候。

他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心里的激动,道:“我无意让姑娘怎么样,姑娘是位令人敬佩的孝女,但是令尊、令叔,却没有顾到骨肉亲情,他们的作为,甚至令人切齿。”

姑娘又微摇头:“这也不能怪他们两位,我妹妹至今还不知道,但是我已经听他们两位说了,我们姐妹不是他们两位的亲骨肉,甚至来自不同的两个人家。而且,是我背叛了他们两位”

李玉麟心头猛一震:“怎么说,姑娘跟黑妞姑娘,不是他们的”

姑娘微点头。

李玉麟双眉一扬,道:“但毕竟相处过若干年若干时日,也总有一份很深厚的感情在!”

“对!”姑娘点头道:“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他们两位把我们姐妹从小带大,抚养如己出,这份恩德天高地厚,我不但没有报答,反而背叛了他们,能不让他们伤心,能不让他们寒心?”

李玉麟道:“他们本是铁霸王手下的北六省豪雄,铁霸王一代豪杰,而如今他们却卖身投靠,甘作鹰犬,是谁背叛?姑娘深明大义,做的是该做的”

姑娘截口道:“那是你的想法,我却认为自己背叛父叔,恩将仇报,罪有应得,该领受一切;不管他们两位对我怎么样,我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李玉麟道:“套用姑娘一句话,那也只是姑娘的想法,他们要是知道姑娘如此孝心,如此胸襟,应该羞煞愧煞。”

姑娘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陡然一惊凝目:“你能找到这里来你把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李玉麟道:“姑娘放心,我没有把他们两个怎么样,冲着姑娘,我也不好拿他们两个怎么样,他们两个已经被那位宫海波押交一位硕果仅存的莫堂主了。”

姑娘猛然睁大了美目,惊声道:“宫叔、莫堂主?”

李玉麟没有隐瞒,遂把得人带领见到那位硕果仅存的莫堂主,又得莫堂主指示找到宫海波,最后经宫海波的带领找到杜氏兄弟住处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姑娘杜凤仪脸色大变,急急说道:“昔年铁霸王所订北六省的规法,出了名的森严,他们两位一旦被押交莫堂主,岂有生理,我要……”

她忘了衣衫破碎,几成半裸,也忘了浑身带着不轻的伤势,-撩夹被,就要下床。

李玉麟一惊,顾不得拦她,扭转过身去。

他这一转身,也因为满身的伤痛,姑娘即时想起了身上的伤,发现了自己的窘态,突一声惊呼,可因伤痛,巧饰羞态!她立即收住势,重又拉上了夹被。

李玉麟没敢马上回身,道:“姑娘,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