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第2/9页)

低下头,打开手中纸条儿,纸条儿上是一笔娟秀的小字,字还挺好,写的是:“花市大街,‘灶君庙’。”

李玉麟把纸条儿小心折好,放入怀中。

他没舍得撕碎,更没舍得丢掉。

口口口

“花市大街”在“广渠门”内,也可以说是在“崇文门”外,不算远,至少从李玉麟现在的所在地去,并不算远。

“花市大街”,西口是“祟文门”大街,也就是“哈德门”大街。

东口儿到南北小市口。

再往东,就是铁辘辘把大街了。

顾名思义,花市大街是花儿市,“花儿市”,每天早上都有,但是“花儿市集”,却是逢“四”的日子才有。

花市大街,中间经过南羊市口、北羊市口,属于每天一清早的“花儿市”,只有这么长小半条街‘

而且只在路北,路南还没有。

“花市儿”,卖的不是什么鲜花,而是凭手艺,以绫,绢、绸、绒、纸、草,做成各式各样的“京花”。

姑娘、太太们,讲究把头发梳出各种式样,象元宝髻,麻花髻、大长辫,一戴满头的花儿,就是这种花儿。

这种花儿是这种花儿,但是做花儿的手艺都是一等一的,一朵朵,看上去跟鲜花儿没什么两样。

“灶君庙”,坐落在“花市大街”路北,不难找。

李玉麟顺着大街走,一找就找到了。

天儿都这时候了,花儿市早散了,整条“花市大街”没什么行人,“灶君庙”这一带,人更少。

两扇庙门儿开着,一眼望进去,空荡荡的。

李玉麟走了进去,进了庙还不见人。

这座“灶君庙”,在北京城里一点儿也算不上是有头有脸的大庙,不但算不上有头有脸的大庙,甚至小的可怜。

转眼工夫不到,走遍了。

空荡,寂静

就是没见着人,半个人都没有。

白妞应该不会骗他。

那么郝大魁是临时出去了,不在庙里。

既然现在不在,要找郝大魁就只有一个办法。

等!

心意刚决,李玉麟一眼看见了一双人脚。

这双人脚,在供桌下,只露出-双鞋底儿。

要不是桌帘旧了,洗过、缩了水,恐怕还看不见。

李玉麟心头一跳,一步迈了过去,伸手撩起桌帘儿。

他看见了。

供桌底下躺着个人,说躺,勉强了点儿,应该说是身子蜷曲,半坐半躺,像是硬给塞进去的。

人,是个中年人,穿一身竹布裤褂儿,个头儿挺壮,浓眉大眼,还有点络腮胡子。

他,两眼瞪得老大,嘴大张着,只是不动,也不说话。

因为,他已经死了。

正心窝处插了把匕首,只剩把儿在外头,一大片血湿透了衣裳,还挺红的,显然刚死不久。

是谁杀了他?

这个人是不是郝大魁?

事实上,李玉麟并没见过郝大魁。

李玉麟看得心头震动,正发怔。

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

忙扭头外望,四个人,四个中年汉子已经到了门口,衣着、打扮全一样,手里还提着刀。

在京里,只有一种人能这样,是这样,那就是吃公事饭的。

看不出是哪个衙门的,但一定是吃粮拿俸的公人。

怎么这么巧!

四个人,八只眼睛紧盯着李玉麟。

一个马脸瘦高个儿冰冷道:“跟我们走吧!”

李玉麟放下了桌帘,道:“四位是……”

马脸瘦高个儿道:“吃公事饭的。”

“我是问,四位是哪个衙门的?”

“哪个衙门的怎么着?哪个衙门的都管得着。”

李玉麟道:“四位一定认为是我杀的人?”

“依你看呢?”

李玉麟道:“我是来找人的,人没找到,发现这个人死在这儿……”

马脸瘦高个儿道:“这是你的说法,谁可以替你作证?”

李玉麟道:“可惜这儿只有一个我。”

“对!”马脸瘦高个儿道:“要是这儿有第二个活人,我们就不会认定是你,可惜的是,这儿只有你一个。”

李玉麟道:“刚告诉四位了,我是来……”

马脸瘦高个儿截口道:“我们听见了,而且听得很清楚,一个字儿也没漏,只要有人能替你作证,我们就相信。”

就凭眼前这,还真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李玉麟一时没说出话来。

马脸瘦高个儿道:“看你像个明白人,应该知道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走吧!”

另外三个,就要上前。

李玉麟突然道:“等一等。”

“你还有什么话说?”

“四位怎么会到这儿来,怎么会知道这儿死了人,闹了人命,不嫌太巧合么?”

“你什么意思?”

“我怀疑是有人杀人灭口,然后嫁祸……”

马脸瘦高个儿笑了,是冷笑:“你倒会替自己脱罪,不用再费心机了,这一带,我们一天巡查七八回,只因为灶君庙里最近丢了东西。刚才我们从这儿过,有人告诉我们,有个不像是这一带的人进了‘灶君庙’,我们赶过来看看,就这么让我们碰上了,你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