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巧施暗度(第8/10页)
众海客受尽了关押之苦,一时纷纷扑上,想要杀掉这些随从出气,陆渐却叫道:“不可妄杀,将他们丢下船去。”
众海客对他言听计从,周祖谟说道:“大伙儿都听小陆的,将这些人扔下船去。”众海客虽有不甘,也按捺杀机,将随从抛到岸上。
谷缜笑道:“大伙儿勿要耽搁,快快开船,返回中土吧。”众人惊喜交迸,哄然应命,这群人均是航海的惯家,扯帆的扯帆,起锚的起锚,摆舵的摆舵,这艘船三桅十炮,舰头既高且利,船体流畅自如,不一会儿就驶离内岛。谷缜终于脱困,心中快美,站在船尾纵声长笑。
“你先别开心!”陆渐大声叫道,“周大叔问你,现今往哪里去?”谷缜笑道:“如今炮舰在手,老子进退自如,妙得很,一不做,二不休,先给他来个断根。”一声令下,战舰直扑外岛。
夜色中,外岛形影崔嵬,势如洪荒猛兽,雄踞于波涛之上。其时已是深夜,岛左港口灯火阑珊,水中雾气升腾,笼罩得港内船只若隐若现。
外岛众人不知底细,瞧见岛主座船返回,纷纷出来迎接。谷缜下令将船上十门佛郎机大炮填满火药,自己爬上桅杆,瞧得远近得宜,一声令下,左舷火光迸出,港中的海船顿被击沉几艘。
岛上诸人狂呼大叫,走散躲避。也有悍勇者,急乘黄鹞快舰冲来,谷缜发出号令,将战舰转到右舷,又是一轮火炮,将来船击沉,船上岛众纷纷落水惨叫。陆渐瞧得不忍,叫道:“谷缜,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走了便是,何必伤人?”
“妇人之仁!”谷缜冷笑一声,“你放了他们,他们放得过你么?”话音未落,两艘黄鹞快舰迫近发炮,偌大战舰为之一震。
谷缜叫道:“看见了吗?”转头大喝:“船头,发炮。”两声炮响,那两艘快舰击得粉碎。陆渐望着快舰残骸打着旋儿沉入海底,不由暗暗叹气:“无怪鱼和尚大师临死前说:‘世间疮痍,众生多苦。’这些疮痍苦难,都是人们自找来的。”他不忍再看炮击惨状,闷闷返回内舱。
谷缜频频发令,十门火炮烈焰喷吐,有如火龙肆虐,将港口的船只尽数击沉,眼看再无敌船,谷缜下令环岛航行,见有船只,就发炮轰击。直到绕岛一周,外岛再也没有一艘完好船只,这才下令起航。众海客纷纷立在船尾,望着外岛,犹自恍惚迷离,直待外岛的灯火消失在蒙蒙海雾之中,这才深信终于脱困,发出一阵喧天欢呼。
周祖谟对谷缜一跷拇指,大笑道:“这位兄弟,你年纪不大,可指挥舰船,比咱们这些几十年的老海客还要老道。”
谷缜从桅杆上飘然纵下,笑道:“过奖了。”周祖谟见他笑容明爽、举止潇洒,不觉拱手笑道:“区区周祖谟,足下贵姓?”
谷缜浓眉一扬,笑道:“免贵姓谷,名缜。”周祖谟一团笑容僵在脸上,两眼瞪着他如见鬼魅,陡然一个激灵,脱口叫道:“你……你是东岛少主。”众海客俱是骇然,“呼啦”一声围了上来。
正巧陆渐出舱,见状讶道:“周大叔,你们做什么?”周祖谟叫道:“小陆当心,这人是东岛的贼子。”
谷缜的身份,陆渐早已猜到几分,只是无法确定,闻言说道:“东岛中人,不是都如狄希一般,谷缜是我的朋友,你们不要与他为难!”
周祖谟跌足大叫:“小陆有所不知,别的人也就罢了,这小子是东岛少主,他老爹就是东岛之王谷神通。”
陆渐对东岛西城的恩怨略知一二,转眼望去,谷缜负着双手,俊目清亮,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嘲讽,陆渐想了想,摇头说:“周大叔,这次若非谷缜,咱们逃不出狱岛。冤家宜解不易结,如今同舟共济,不妨将往日恩怨抛开。”
周祖谟怒哼一声,冷冷道:“久闻东岛少主狡计百出,谁知道他是不是假意示恩,背地里藏有阴谋毒计。小陆,我是天部中人,与东岛余孽誓不两立,你想好了,帮我还是帮他?”一边说,两眼直勾勾地望着陆渐。
陆渐皱眉道:“周大叔你待我不薄,可谷缜与我同生死、共患难,乃是生死之交。”周祖谟变色道:“你要帮他?”陆渐仍是摇头。
“好啊。”周祖谟拍手道,“你两不相帮就好。”他自忖人多势众,对付谷缜不在话下,谁知陆渐眉间一舒,扬声道:“我两不相帮不假,可是谁敢动手挑衅,休怪我翻脸无情。”
他此言一出,船上为之一寂,陆渐容色平和,众人却均能感知他身上那一股迫人气势。周祖谟无法可施,恨恨一跌足,转身回舱去了。
众海客悻悻散去。陆渐虽然镇住众人,却自知与这些朋友生出芥蒂,心中微微黯然,信步踱到船头,望着大海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