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心事难言挥玉笛风云不测陷冰河(第3/8页)
心念未已,只见那两只金毛狻果然从数十丈外的地面突然钻了出来,白裘少年和厉复生早已在那儿等候,金毛狻一钻出来,白裘少年立即将华云碧接了过去,跟着便和厉复生都跨上了金毛狻背脊。
江海天这一急非同小可,连忙大叫道:“碧妹,碧妹,你爹爹来啦!”奋起神力,一掠数丈,三起三伏,俨如弩箭穿空,竟然追到了金毛狻的背后,几乎抓着了它的尾巴。就在这时,只见华云碧伏在那少年的肩头上,似乎动了一下,用微弱的声音,又断断续续地叫了两声:“海哥,海哥。”
江海天可以看见她的头部,奇怪的是,只见她嘴唇微微开阖,眼睛却没有张开,她那断续的呼唤,就似梦中的呓语。江海天又喜又惊,大叫道:“碧妹,你怎么啦!”华云碧没有回答,似是一个人说了梦话之后,又回到沉沉熟睡之中去了。江海天奋力一跃,伸手去拉金毛狻的尾巴,那白裘少年回过头来,“乔”的一声,从玉箫中吹出一股纯阳真气,江海天怕误伤华云碧,不敢发掌还击,只好侧身一闪,那股真气吹到江海天的虎口,俨如火烫一般,江海天一抓抓空,那头金毛狻已迈开四蹄,如飞疾走。
江海天尽其所能,也不过在短距离内与金毛狻竞走,时间稍长,金毛狻其行如风,那已是非人力所可追上了。
华天风与唐努珠穆分两路上山,这时也都已到了山上。华天风距离那白裘少年较近,大叫道:“你是谁?快把我女儿放下来!”唐努珠穆捏了一团雪,以大乘般若掌力发了出去,打那金毛狻。那白裘少年似乎呆了一呆,但却并没有止住金毛狻。
说时迟,那时快,那团雪块已似弹丸射到,呼呼带风,那白裘少年又从玉箫中吹出一股热风,雪块在热风中溶化,起了一重白濛濛的水汽,双方都为对方的功力而感到惊奇。
那白裘少年吹化了雪块,这才说道:“你纵是她的父亲,我也不放心现在就把你的女儿交还给你。普天之下,只有我能医她,你知道么?”说到最后一句,那两头金毛狻在雪地上已变成了两点黑点,转眼之间,连黑点也不见了。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极目而望,只依稀可见一线金光,风驰电掣!
白裘少年人影已杳,但他的箫声却在远远传来,华天风杂学颇丰,医卜星相,音律词章均所通晓,听他吹的,乃是唐人张九龄一首五言古诗谱成的曲子,原诗是:“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为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诗句高雅,谱成曲子,音韵悠扬,令人有尘俗顿清之感。
华天风不觉心中一动,细味诗中意思,似乎也可以解释为那少年的自我表白,那是说他志行高洁,对华云碧决无邪念,但相遇之后,却有所倾慕,他并不求华云碧对他如何报答,只是出于他的本心,因而他要看护华云碧。
华天风心道:“倘若我所揣度的当真是他的本意,那么这少年倒也不俗。”对这少年的敌意不觉消灭了几分,但随即想道:“少年人知好色则慕少艾,这少年纵然没有坏意,但让他和碧儿相处,总是不妥。唉,可别要闹出事才好。”
要知在华天风的心目之中,早已把江海天与他女儿连在一起,看成一对势相结合的佳偶;因而见那少年将他女儿带走,就难免多了许多顾虑。
江海天未能将华云碧寻回,虽然也很失望,但在失望之中,也有几分欣慰,在此之前,他是为华云碧的存亡未卜而担忧,现在这块心上的大石头是放下来了,而且尽管那少年口口声声责骂于他,但可以听得出来,这也是出于爱护华云碧的一番好意。当下江海天将发现那个少年以及动手的经过,都对义父说了,只是将那少年责备他的说话略去不提。
江海天笑道:“听这少年的口气,似乎他正在为碧妹治病疗伤,却可笑他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干爹就是当代神医。”华天风道:“天下的奇难杂症很多,我也未必都能医治。咱们且进这冰屋瞧瞧,我要看碧儿是怎么过活的。”
江海天用宝剑开了一个窟窿,三人依次钻了进去。华天风见了那张墨绿色的怪床,失声说道:“哦,原来冰屋里还有这件宝物,怪不得碧儿能受严寒。”江海天道:“这是什么做的?”
华天风道:“你摸一摸。”
江海天用手一摸,只见一片温暖,有说不出的舒服。华天风道:“这是昆仑山特产的温凉玉做的床,冬温夏凉,对病人是最好不过。温凉玉在昆仑山上还不算太难得,但要采集这许多来做一张床,却不知要费尽几许心力,那当然也是一件异宝了。”
江海天暗暗后悔,说道:“这么说来,咱们将那少年赶跑,不是反而对碧妹的病体不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