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罂粟之秘(第6/11页)

他只是瞬也不瞬地望着柳鹤亭掌中的玉盒,颤声道:“是的……小人……便是张七……”

西门鸥心头一跳,脱口道:“此人竟会是‘震天铁掌’张七!”

要知“震天铁掌”张七,本来在江湖上名头颇响,是以西门鸥再也想不到,他此刻会落到这般惨况。

柳鹤亭恍然回首道:“这‘震天铁掌’张七,可是也因往探‘浓林密屋’而失踪的么?”

西门鸥点头道:“正是!”

柳鹤亭俯首沉吟半晌,突地掠到那赤发大汉“三十七号”身前,俯下腰去。“三十七号”眼帘张开一线——

他的目光,也是灰黯、企求,而焦渴的,他乞怜地望着柳鹤亭,乞怜地缓缓哀求着道:“求求你……只要一粒……”

柳鹤亭虽然暗叹一声,但面色却仍泰然,沉声道:“‘关外五龙’中‘入云龙’金四,可是死在你的手下?”

赤发大汉目光一凛,但终于亦自颔首叹道:“不……错……”

他语声是颤抖着的,柳鹤亭突地大喝一声:“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赤发大汉“三十七号”的目光间,亦是一阵惊慌与恐惧,但霎眼之后,他便以颤抖而渴求的语声,轻轻说道:“我……也是……‘关外五龙’之一……‘烈火龙’管二……便是小人。”

柳鹤亭心头一跳,那“入云龙”金四临死前的言语,刹那间又在他耳畔响起:“想不到……他们竟是……我的……”原来这可怜的人临死前想说的话,本是:“想不到杀我的人竟是我的兄弟!”只是他话未说完,便已死去。

柳鹤亭剑眉轩处,却又不禁暗叹一声,此人为了这小盒中的“毒药”,竟不惜杀死自己的兄弟,他心里不知是该愤慨,抑或是该悲哀,于是他再也不愿见到这赤发大汉可耻乞怜的目光。

转过身,西门鸥见到他沮丧的眼神,苍白的面容,想到仅在数十日前见到这少年时那种轩昂英挺的神态,心中不禁又是怜悯,又是叹息。他实在不愿见到如此英俊有为的少年被此事毁去!

他轻轻一拍柳鹤亭肩头,叹道:“此事至今,似已将近水落石出,但我……唉!实在不愿让此事的真相伤害到你……”

柳鹤亭黯然一笑,轻轻道:“可是事情的真相却是谁也无法掩藏的。”

西门鸥心头一阵伤痛,沉声道:“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寻到你的么?”

柳鹤亭缓缓摇了摇头。西门鸥道:“我寻出这种‘毒药’来历后,便想找你与我那恋剑成痴的女儿,一路来到江南。就在那长江岸边,看到一艘‘长江铁鱼帮’夜泊在那里的江船,船上似乎仍有灯火,我与‘铁鱼帮’有旧,便想到船上打听打听你们的下落。”

他语声微顿,眼神中突地闪过一丝淡淡的惊恐,接口又道:“哪知我到了船上一看,舱板上竟是满地鲜血,还倒卧着一具尸身,夜风凛凛,这景象本已足以令人心悸。我方待转身离去,却突地有一阵尖锐而凄厉的笑声,自微微闪着昏黄灯光的船舱中传出,接着便有一个听来几乎不似自人类口中发出的声音惨笑着道,‘一双眼睛……一双耳朵……还给我……还有利息。’我那时虽然不愿多惹闲事,但深夜之中,突地听到这种声音,却又令我无法袖手不理!”

柳鹤亭抬起头来,他此刻虽有满怀心事,但也不禁为西门鸥此番的言语吸引,只听西门鸥长叹又道:“我一步掠了过去,推开舱门一看,舱中的景象,的确令我永生难忘……”

西门鸥目光一阖,透了口长气,方自接道:“在那灯光昏暗的船舱里,竟有一个双目已盲,双耳被割,满面浴血的汉子蹲在地上,手里横持着一柄雪亮的屠牛尖刀,在一刀一刀地割着面前一具尸身上的血肉。每割一刀,他便凄厉地惨笑一声,到后来,他竟将割下来的肉血淋淋地放到口中大嚼起来……”

柳鹤亭心头一震,只觉一阵寒意自脚底升起,忍不住噤声道:“那死者生前不知与他有何血海深仇,竟使他……”

西门鸥长叹一声,截口说道:“此人若是死的,此事还未见得多么残忍……”

柳鹤亭心头一震,道:“难道……难道……”他实在不相信世上竟有这般残酷之人,这般残酷之事,是以语声颤抖,竟问不下去。

西门鸥一手捋须,又自叹道:“我见那人,身受切肤剐肉之痛,非但毫不动弹,甚至连呻吟都未发出一声,自然以为他已死了,但仔细一看,那盲汉子每割一刀下去,他身上肌肉便随之颤抖一下……唉!不瞒你说,那时我才发现他是被人以极厉害的手法点了身上的穴道,僵化了他身上的经脉,是以他连呻吟都无法呻吟出来!”

柳鹤亭心头一凛,诧声脱口道:“当今武林之中,能以点穴手法僵化人之经脉的人已不甚多,有此武功的人,是谁会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更令我想象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