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帝留宾(第9/19页)
朝阳初升,华山山巅,一片光辉灿烂,甚至连那简陋破旧的竹屋,都被这灿烂的阳光映得发出辉煌的光彩。
南宫平心中焦急,仅仅在那歧路脚印边,石壁字迹下,以及那几方巨石的刻像前停顿了一下,便笔直来到这间简陋的竹屋,但竹屋中却已空无人踪,他失望地叹息了一声,道:“他们都已走了……”
梅吟雪悠然道:“你却空跑了一趟!”
南宫平目光一转,突地大声道:“只怕未必吧!”
他突地一拧身躯,将掌中木棺,交到梅吟雪手里,梅吟雪竟来不及考虑,便接了过来,只见他—步掠上前去,掀开那陈旧的蒲团,梅吟雪没有看到蒲团外露出的一角黄笺,此刻双手托着棺木,冷笑道:“那下面难道还会有什么宝贝?”
南宫平道:“正是!”缓缓转过身来。手中已多了一方淡黄色的纸笺,他凝神看了两遍,面上渐渐露出宽慰的笑容,但笑容中又有些诧异的神色,然后,他缓缓将它放入怀中。
梅吟雪手里托着棺木,看又无法看到,忍不住道:“喂!”
南宫平故作愕然之状,道:“什么事?”
梅吟雪“哼”一声,双手举起棺木,向南宫平推了过去,等到南宫平接过时,她已掠出门外。
她心中气恼,实在不愿再看南宫平一眼,但走了许久,却又忍不住回头去望,这时南宫平却正仔细看过了那两方山石上所刻的画像,悠然走了过来,他此刻竟像十分平静,方才的心事,此刻都好像是已经没有了大半。
但梅吟雪却越发气恼,又走了两步,却忍不住又回首道:“你到底说不说?”
南宫平道:“说什么?”
梅吟雪“哼”一声,纤腰微拧,“唰”地掠开数丈,南宫平方自微微好笑,哪知她却又“唰”地掠了回来,大声道:“那张黄纸上究竟写的是什么?”
南宫平微笑道:“你要看看这张字柬,怎地不早些说呢?不说我怎会知道!”
他右手托棺,伸出左手,手掌一摊,原来他竟早已又将那张字柬放在掌心里,梅吟雪凝注着他掌心里的纸笺,呆了半晌,心里忍不住幽幽叹息一声,忖道:“我虽然美貌,但世上的男子却未必人人都会对我着迷,我虽然聪明,但人家也未必都比我笨……”望了南宫平两眼,心里不知是愁?是怒?是喜?伸手取过纸笺,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八个银钩铁画、古趣盎然的朱砂篆字:“天帝留宾,神龙无恙!”
“神龙无恙……”她轻唤一声,诧声道,“‘不死神龙’,竟然还没有死么?”
南宫平微微含笑道:“不会死的!”
梅吟雪抬头望他一眼,沉吟道:“这‘天帝’两字,却又是什么意思呢?”
南宫平道:“自然是一位武林前辈的名字了,除此之外,难道……”
梅吟雪冷冷截口道:“是谁?你可曾听过武林中有人唤作‘天帝’的?”南宫平微微一怔,梅吟雪道:“也许……”她本想说“天帝”这两字,也许是“极乐世界”的代名词,也许是仇家故意用来取笑、欺骗他们,或是友人用来安安他们的心。
但她见了南宫平的神色,突地又觉不忍说出口来。“天帝,天帝,”她只是淡淡说道,“只是这名字我未听人说过而已。”
将要下山的时候,她又忽然一笑,道:“我们还是走小路下山的好!”
南宫平道:“为什么?”
梅吟雪一掠鬓发,轻笑道:“我这样的打扮,见得了人么?”
南宫平侧目瞧了她几眼,只见她秀发如云,秋波如月,苍白的面靥被阳光一映,也有了几分粉红的颜色,衬着她一身雪般洁白的衣衫,当真是美得超尘绝俗,哪里有半分见不得人的样子?不禁失笑忖道:“你这副样子若是再见不得人,那么还有些别的女孩子真该找个地缝钻下去才是!”
他乍闻“神龙”平安之讯,师兄们的行踪至今虽仍未见,但毕竟不久便可相遇,是以此刻但觉心怀甚畅,是以没有说话,随着她自小路下山,在漫天夕阳,嫣红如紫,以及西北著名的风沙中,到了临潼。
将近黄昏,未到黄昏,风沙中的临潼城,在日色曚昽、烟雾迷蒙中越发显得美了。
青石板铺成的正街是笔直的,经过一天疲劳的工作后冀求获得松懈或刺激的人们,拥塞在这条笔直的街道上,给这朴实的西北名城,平添了许多繁荣与热闹。
诱人的香气,炫目的灯光,以及令人闻之心动的刀勺声,自沿街的青帘中、高楼上传来,南宫平手托棺木,喃喃叹道:“这棺木真的重得很,难怪师父费了许多心力才能找到抬棺人,但他们还是做不了多久便要走了!”
梅吟雪依依跟在他身边,闻言秋波闪动,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