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危崖!危情!(第12/14页)
龙飞浓眉深皱,面沉如铁,古倚虹缓缓伸出手掌,指着地上的尸身,道:“这个人,也就是死在师父剑下的‘五虎断门刀’彭天烈的后人,他,我哥哥,还有那昆仑‘破云手’,以及点苍派当今的掌门弟子,昔年‘狂风舞柳剑’柳伯扬的后人,为了今日的华山之会,不知已耗尽了多少年的心力!”
郭玉霞冷笑一声,道:“如今,当真如了你们的心愿了,师父他老人家,果然……”她声音越说越大,说到这里,突地以手蒙面,放声痛哭,语不成声。
古倚虹再次垂下头去,两行清泪,再次夺眶而出,突也悲嘶着道:“天呀,你为什么叫我生为‘绝情剑’的后人,又叫我身受‘不死神龙’的深恩……天呀,你知不知道,每当我出卖我师父的时候,我心里是多么痛苦,但是……我若不如此做,我又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爹爹……”
石沉依墙而立,目中不禁流下泪来。
郭玉霞反手一抹面上泪痕,厉声道:“你既然自知你自己既不能尽孝于父母,又不能尽忠于师父,还留在世上作甚,我若是你,再也无颜留在世上一刻。”
古倚虹道:“再……也……无……颜……留……在……世……上……一……刻……”她一字一字地说将出来,每个字里,都不知含蕴多少悲哀与痛苦。
她又抬头,以模糊的泪眼,望了望门外的夜空,似是对人世留恋地作最后之一瞥!
然后,她突地闪电般伸手入怀,闪电般自怀中取出那柄“金龙匕首”,闪电般刺向自己胸膛,口中犹自悲嘶道:“师父,大哥,我对不起你……”
“们”字尚未出口,匕首方自触及她衣裳,龙飞突地大喝一声,左掌急沉,敲在她右腕上,只听“当”的一声,匕首落地!
郭玉霞厉喝道:“你这究竟是何居心,莫非是要包庇这叛师的孽徒么?”
要知武林之中,最忌叛师,叛师之徒,当真是罪大恶极,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即使他的至亲好友,都也不敢为他出头。
而此刻龙飞居然对古倚虹如此,郭玉霞自是理直气壮。
她巧妙地将自己的私心隐藏在公理中,理直气壮地厉喝道:“方才我要代师除恶,被你阻止,此刻你又如此,难道你和她之间,有什么……”她本想说出“有什么苟且之事”,但话到口边,突觉一阵心虚,到底说不出口来!
龙飞面沉如铁,一手抓住古倚虹的手腕,望也不望郭玉霞一眼,缓缓道:“四妹,你暂且不要激动,听我说……”
郭玉霞截口道:“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心怀鬼胎,恨不得眼见这唯一知道自己隐私的人,快些死去。
哪知她言犹未了,龙飞霍然转过头来,大喝一声:“住口!”
这一声大喝,宛如晴空霹雳,震得这粗陋的竹屋,都起了一阵颤抖。
四山回响,声声不绝,郭玉霞呆了半晌,面目不禁变了颜色,龙飞自与她成婚以来,对她都是千依百顺,从未有一次疾言厉色,此刻却对她如此厉喝,一时之间,她心中不禁又起了忐忑:“他为何对我如此,难道他已看出了我的隐私?”
古倚虹雪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她失血的嘴唇,两行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痛苦的面靥,簌簌流下。
“大哥!”她哀呼一声,道,“大嫂是对的,我本就该死,每一次我伴着师父练字,他老人家谆谆地告诉我一些武功的诀要与做人的道理时,我就会觉得自己该死,因为……他老人家对我那么好,我却一直在欺骗着他老人家……”
龙飞沉重地长叹一声,缓缓道:“你没有欺骗他老人家!”
郭玉霞、石沉、古倚虹俱都一愕,龙飞仰首叹道:“就在你投入师门的第三天,师父他老人家已知道了你的身世!”
古倚虹大声地惊呼一声,郭玉霞、石沉亦是面目变色!
龙飞面容平静,目光仰视,满含敬慕钦服之色,似是在追忆他师父的伟大之处,口中缓缓道:“你要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择徒一向极严,我和你大嫂俱是孤儿,我更是自幼便被师父收为螟蛉义子,三弟是师父一位至友之孙,而他老人家与五弟家门之间的渊源,更是极深。”
他语音微顿,目光一垂,接道:“他老人家为什么收下来历不明的你,便是因为他老人家早已知道了你的身世,‘铁戟红旗震中州’将你带来那天……”
古倚虹截口道:“司马老镖头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哥哥和他的朋友们,设下计谋,让司马老镖头以为我是个无父无母,志切武功的孤女,在绝望中饿倒在司马老镖头的门前,他老人家才会将我带到‘止郊山庄’中去的!”
龙飞严峻的面容上,突地绽开一丝宽和的微笑,缓缓道:“世间没有一件可以终久隐瞒的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骗得过另一个人,纵然那人比较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