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心难测(第5/9页)

鸣远镖局的镖车曾来往临城多次,吴诏云对此地甚是熟悉,他找了当地一间颇为有名的客栈住下。

卸镖,牲口上料,吴诏云招呼镖伙将七口箱子卸到屋里,店小二送上茶水,这些都是惯例。吴诏云一看天色尚早,料想不会出事,叫过店小二问道:“这几天临城可有些什么扎眼人物的行踪,有没有什么特别人物前来投店?”

店小二道:“这小的倒不知道,只是这两天临城的叫化子像是特别多。”

吴诏云听了一声,也未在意,挥手叫店小二退去,遂与熊倜说道:“山东的扒鸡烙饼,最是有名,现在反正无事,你我同去街上看看,顺便也尝尝扒鸡烧酒的风味,你看可好?”

熊倜当然说好,便随着吴诏云走到街上。这临城并非大城,自不能与江宁、扬州等处相比,但小城风味,每每有醉人之处。他们信步走到街上,也没有什么目的。熊倜随便买了几件山东的土产,拿在手上,他少年好奇,觉得样样东西都极有趣。

闲逛了一会儿,吴诏云见前面有个酒楼,规模像是还大,与熊倜随意走上楼。

虽然正是吃饭的时候,但生意并不太好,只疏疏落落坐了几个客人。吴诏云目光四扫,见俱是些寻常人客,遂与熊倜捡了个临街靠窗的位子坐下。跑堂的连忙走了过来,张罗茶水。吴诏云点了扒鸡、烙饼等物,就和熊倜闲谈起来。

这时忽地又走上一位客人,灯火下只觉他面色苍白,最奇怪的是全身黑衫黑履,头上的辫子,梳得更是漆黑发亮,盘在顶上,相衬之下,显得面孔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他上楼来四周略一打量,竟向熊倜等的坐处走了过来,吴诏云面色登时一变。

哪知那人走到他们的邻桌,就坐下了,招手唤过店伙,自管呼酒叫菜。吴诏云看见如此,才像放下心来,仿佛对此人甚为顾忌。

熊倜见了,心中觉得奇怪,但那人坐在邻桌,两桌相隔很近,他又不能问吴诏云究竟此人是何许人也,只是暗自纳闷。

酒菜来得很快,吴诏云像是有着急事,话也不说一句,很快就吃完了,对熊倜轻声说:“吃完快走,不然准有麻烦。”

熊倜正自奇怪,突然邻桌那黑衣人大声笑了起来,说道:“你倒聪明,只是此刻想走,却已来不及了。”笑声听来,阴寒彻骨,直不似人类所发。

那黑衣人说完之后,吴诏云的脸色变得更是难看,一拉熊倜,想一走了事,人影一晃,那黑衣的怪客已站在眼前,冲着吴诏云冷冷一笑,说道:“你可认识我是谁?”

吴诏云方待答话,那人又冷笑了几声,说道:“凭我的穿着打扮,只要在江湖上稍走动一两年的,就算不认识,也该听说过,何况阁下堂堂鸣远镖局的二镖头呢!”说完双目一瞪,寒光外露。

吴诏云干笑了几声,说道:“天山三龙,武林中谁人不识,只不知钟少侠降临此间,有何吩咐?”

熊倜一听,蓦地记起,此人必是王智逑所提及的,天山三龙之一墨龙钟天仇了,心里想:“此人怎的如此狂傲,这样看来,那出尘剑客东方灵,倒是与众不同,无怪武林中人人景仰了。”

钟天仇目光一扫两人,说道:“区区这次到临城来,就是专程恭候两位的大驾,想来此位必定是近日闹得轰轰烈烈的少年英雄熊倜了。”

说完他又冷笑了一声,神色间像是十分不屑。熊倜不禁气往上撞,反口道:“是又怎么,不是又怎么,你管得着吗?”

钟天仇神色一变,连声说道:“好,好,此地非谈话之处,钟某人虽然不才,但也并非特为二位所保的东西而来,只是熊少侠嘛……”他略停了停,干笑了数声,说道,“钟某人倒要领教领教。”

吴诏云双眉一皱,正想发话,哪知钟天仇已转身走了,临行时说道:“今夜三更,钟某人必定特来拜访,请二位稍候。”

待他走下楼梯,吴诏云才叹了口气,说道:“贤弟有所不知,这天山三龙,最是心狠手辣,虽然他们并非什么邪派人物,但只要犯着他们的,从没有一个逃得出去。愚兄并非怕事,只是我们现在有要务在身,惹下了这个魔头,岂非是天大的麻烦?”

熊倜赌气道:“这是我惹下的祸,什么事我都一人担当,你放心好了。”

说完也下楼去了。吴诏云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也不愿解释。

夜渐深,也更寂静,熊倜数着远处传来的更鼓,知道已近三更。他抚摸着身后的剑把,出神想着:“今天晚上,就该是决定我命运的时候了,我如能将那钟天仇击败,固是万幸,可是万一败了,即使侥幸未死,那我所计划的一切,所幻想的一切,也都完了。钟天仇能在江湖上享受如此大的声名,武功当然不是张义等人所能比拟的。我苦练七年,今天才是真正的考验,我该尽我的全力,去应付它,奇怪的是,我以往的自信,今夜怎么都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