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恩怨缠结(第6/7页)

被潮水淹没的沙滩,等到潮水退去的时候,依然是原来的样子。沙滩上的沙粒和贝壳,虽然会因之潮湿,但是潮水也会很快地退去的,那么,被虚假掩饰着的秘密,恐怕也不会隐藏多久吧?

卓长卿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对,高冠羽士突又笑道:“只是老夫还忘了告诉兄台一事,此刻那天目山上,正如兄台所料,早已埋设下许多虽是考较群豪武功,其实却是暗害群豪的陷阱设施。这些设施之中,究竟包含着什么恶毒花样,老夫虽然不甚清楚,但老夫却知道那魔头温如玉,不但在这些本应光明正大,用做考较武功的五茫珠、罗汉阵、线香渡一类设施之中,暗设下许多诡计,而且还唯恐这些诡计不够恶毒,害不到别人。”

卓长卿意动心惊,现于神色,转眉怒道:“她便又怎样?”

高冠羽士生像是不胜感慨地长叹一声,接着又道:“这魔头竟在一年中,将一些久已金盆洗手的绿林巨寇,或是一些蛰伏塞外、遁迹边荒、久已不容于武林的江湖妖魔,暗中请来,做这些设施的主持之人。一些武功特高的武林豪士,就算能侥幸逃出他们设下的恶毒陷阱,却也不能逃出这些巨寇妖魔的毒手,就算他们再能逃出毒手,甚至将这些妖魔击毙,可是等到他们最后到达那温如玉设下的主擂之时,却已早就精疲力竭,只怕连她的轻轻一击,都无法抵挡了。”

这高冠羽士一口气说到这里,只听得卓长卿心胸之间既是惊惧,又是愤慨,竟也没有再去想一想,这些极为隐秘之事,与世无争的高冠羽士又怎会知道的呢?

却听高冠羽士叹息着又道:“她一计连着一计,这连环毒计,为的不单是要将天下的武林豪士一网打尽,而且连那些被她或以利诱,或以名动,从各地请来的巨寇妖魔,竟也在她除去之列。到那时候,武林之中,她一人唯我独尊,才算称了她的心意。”

一时之间,卓长卿面容阵惊,阵怒,突地长叹一声,复又低语道:“小可年龄极幼之时,曾在黄山始信峰下,遇着一件惊人之事。小可当时虽未目睹,但这件事在小可心中,却始终记忆鲜明。”

他又自沉声一叹,接着说道:“那是十多年以前的事了,我却一直在奇怪,那毒物星蜍,为什么在将一些凶暴恶毒的毒蛇猛兽除去之外,却又要去残害那些无害于人的绵羊驯鹿,这岂非是件难以理解之事,唉——此刻我才知道,原来人类之中,竟也有着像星蜍一样的邪恶之物。”

他低低地说着,而且说得非常凌乱,但当他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那高冠羽士面上的神情,却像是非常激动。

店里的店伙计,远远站在门口,厌恶地看着这两个久坐不走的客人,只见他们忽而大笑,忽而长叹,忽又滔滔不绝地说着话,心里大为奇怪,不知道这一老一少两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高冠羽士定了定神,方自说道:“老夫此刻只要告诉兄台,便是兄台此次若真的不惜冒险,先就赶到天目山去,纵然那魔头温如玉,已将兄台看成她爱徒的乘龙快婿,不会加害于你,但那些生性凶恶的巨寇妖魔,却未见会放过兄台,兄台武功虽高,但双拳不敌四手,唉——”

他故意长叹一声,方自接道:“老夫与兄台一见如故,为着兄台着想,这天目山么——”

语声又一顿:“不去也罢。”

暗中一瞟,眼角只见卓长卿果已剑眉怒轩,义愤填膺,竟自伸出手掌,在桌上猛地一拍,朗声道:“老丈怎的如此轻视于我!那天目山上纵然是刀山剑海,我此番也要去闯它一闯。卓长卿虽然不才,但路见不平,尚要拔刀相助,为着天下武林朋友的命运,我卓长卿又何惜性命?就算是两肋插刀,粉身碎骨,我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高冠羽士俯身整理着被卓长卿一掌震倒的杯盏,于是,他眼中所流露出的那种得意而狞恶的目光,卓长卿便又无法看到。

且说临安城里——

多臂神剑云谦父子,以及那飞骑奔来报凶讯、求援手的大汉,又怎会知道他们所焦急等待着的卓长卿,不但已经见着他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且还遭遇到这些复杂而奇异的事。这一日之间所发生的事,不但使得卓长卿的命运为之改变,甚至天下武林中人的命运,也受到影响,这却也是临安城里的云氏父子无法预料得到的。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西天的晚霞,月亮却从东边升起了,又是一个有月有星的晚上。

卓长卿从那小小的鄂菜酒铺,漫步走出,他的态度虽然仍是那么从容而安详,但是他的心绪,却远不及外表安定。

方才,太阳刚刚隐没的时候,那高冠羽士就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还道:“老夫与君一席长谈,更觉得兄台是武林中百年难见、不可多得的少年侠士。对此番武林浩劫,兄台想必能有一妥善安排。老夫方才絮絮所言,不过是给兄台一个参考而已。兄台如能将此浩劫消弭,则不但老夫幸甚,亦是武林中千百同道之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