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 第五章 恩情难了(第13/17页)
管宁心中虽已忐忑不已,但面上却只得一笑接道:“既是如此,道长只管说出便是,只要在下的确知道,万无不可奉告之理。”
倚天道人笑道:“那么多谢公子了。”
语声突地一顿,目光在管宁身上凝目半晌,方自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在四明山中和公子同行的白衣人,公子想必知道他此刻在什么地方!”
管宁一心以为他们问的必然是有关如意青钱之事,此刻不禁暗中透口长气,但心念一转,不禁又一皱眉忖道:“他们奔波而来,问那白衣书生的下落,却又是为着什么呢?”
俯首沉吟半晌,方自答道:“道长们打听此人的下落,不知是为了什么?如果……”
笑天道人突又一声狂笑,大声道:“贫道们打听此人的下落,为的是要将他的人头割下——”
管宁心中又自一紧,脱口道:“难道此人与道长们有着什么仇恨不成……”
倚天道人长叹一声,缓缓道:“四明山庄庄主夫妇,与敝兄弟俱属知交,敝兄弟此次远赴中原,为的也就是要和他们叙阔,哪知一到四明山庄,唉——”
他长叹一声,倏然住口,那笑天道人却接口道:“贫道们到了四明山庄,只见里里外外竟连个人影都没有,直到后园中,才看到武当山的四个道友,在后园中几堆新坟前面焚纸超度,贫道们大惊之下,赶紧一问,才知道四明山庄中竟发生了如此惨事,管公子——此事想必是极为清楚的了。”
他此刻说起话来,不但不再狂笑,神色沉重已极,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管宁长叹一声,颔首道:“此事在下的确清楚得很——”
笑天道人袍袖一拂,倏然长身而立,大步走到管宁身前,厉声又道:“公子虽非武林中人,那四明山庄中惨死之人,亦和公子无关。但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公子难道没有为他们难受吗?”
管宁又自缓缓颔首,口中却说不出话来。
笑天道人又道:“那么公子便该将杀死这么多人的凶手的下落说出来,否则——”
管宁剑眉一轩,沉声道:“否则又怎的?”
笑天道人一捋长髯,冷笑一声,才待答话,那倚天道人却已缓缓走了过来,一把拉着他的师弟,含笑向管宁说道:“贫道们知道公子和那白衣人本非知交,自然也不会知道那人的可恨可恶之处——”
管宁接口道:“是了,在下和白衣人本无知交,又怎会知道他的下落?何况——据在下所知,四明山庄中那件惨案,亦未见得是此人做出来的,比如那峨眉豹囊兄弟两人,嫌疑就比他重大得多,道长如果想替死者复仇,何不往四川峨眉去一趟,也许能够发现真凶,亦未可知。”
他生具至性,虽然和白衣书生并无知交,但却觉得此人既已伤重,自己便有保护此人的责任。再者他觉得此事之中,必定有许多蹊跷,想来想去,总觉这白衣书生绝非凶手,虽然真的凶手是谁,他此刻也还不知道!
哪知他话声方了,那笑天道人却又仰首笑起来,突地伸手入怀,取出一物,在管宁眼前一晃,厉声狂笑着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手腕一反,将手中之物笔直地掷到管宁怀中。
管宁俯首望处,只见此物竟是一个豹皮革囊,囊中沉甸甸的,显然还放有暗器,囊上的皮带,却已折断,到处参差不齐,仿佛是经人大力所断,翻过一看,囊角旁边,却整整齐齐地用黑色丝线绣了个寸许大的“鹘”字。
这豹皮革囊乍看并不起眼,但仔细一看,不但皮上斑纹特别绚烂,而且囊口、囊边,还密密绣了一排不凝目便难发觉的“鹘”字,绣工之精细,固是无与伦比,“鹘”字所用的黑色丝线,用手一摸,触手冰凉,竟不知究竟是什么绣的!
管宁目光望处,心头蓦地一跳,脱口道:“难道这就是峨眉豹囊么?”
倚天道人微微一笑,道:“不错,就是四川唐鹘、唐鹌兄弟腰畔所佩的峨眉豹囊。贫道们在那四明山庄后院之中的六角亭下,发现了这个豹囊,便知道这唐氏兄弟,也已遭了毒手,公子若说两人亦有嫌疑,未免是冤枉他们了。”
管宁眼珠一转,“哦”了一声,方待说话,这倚天道人却又道:“囊在人在,囊去人亡,四川唐门的门下弟子,百数年来,从未有一人违背过这八个字的。数十年前,唐门中的第一高手笑面追魂唐大针,为了和当代第一神偷‘空空神手’的一句戏言,激怒这位神偷妙手,偷去了他身畔的豹囊,这名重武林的暗器名家竟在羞愤之下,自刎于黄鹤亭畔,使得那位空空神手也在唐门三大弟子的围攻之下,中了十六处针伤,当场不治。这件事不但在当时激起了轩然大波,数十年后的武林仍在传言不绝。管公子,你若要怀疑唐鹘兄弟未死,那你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