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 旗(第5/6页)

连根的脸立刻扭曲,虽然还是标枪般地站在那里,冷汗却已黄豆般直泻下来。

秃顶老人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问,“你就是孙济城的总管,号称‘神力鹰王’的那个人?”

“我就是。”连根的声音也已因痛苦而嘶哑,“我就是连根。”

“那么你就错了。”老人说,“两件事你都错了。”

“哦?”

“第一,你绝不该来动这花旗子的。”

“第二呢?”

“第二,你把你自己的功夫看得实在太高了些。”老人淡淡地说,“你的功夫比起淮南鹰王家的人还差得远。”

说完了这句话,冷风中立刻又传出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连根惨呼,身子拔起,就像是根标枪般被人飞掷了出去。

他的属下退得也不慢,只留下轮椅上的人还悠然坐在那里,微笑鼓掌:“淮南三王,老王最强。”他口气中充满真心赞赏,“老王先生的鹰爪神功果然了不起。”

“了不起,了不起。”暗巷中居然另外还有一个人在拍掌大笑,“想不到‘大三元’的郑大掌柜也有这么好的眼力,居然一眼就认出了王老叔的功夫,真是了不起。”

这个人年纪不大,身材却很高大,这个人年纪也不算很小了,笑起来却像是个孩子。

这个人长得并不算很好看,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嘴,扁扁的鼻子,圆圆的脸,一笑起来眼睛就看不见了,可是样子却不讨人厌。

这个人居然也坐在一张装着车轮的椅子上,也像郑南园一样,自己推动车轮,自己把自己推了过来。

郑南园郑大掌柜笑了:“原来是田大少爷。”他坐在轮椅上长揖,“大少爷,你好。”

“大掌柜,你好。”

“大少爷怎么也弄了一张这样的椅子来?”

“我是学你的。”花旗门下的田大少爷说,“我一直都想弄一张这样的椅子。”

“可是我记得大少爷前两天还龙精虎猛,小店的二十多层楼梯大少爷两三脚就跨了上来。”

“我这两条腿本来就一直很管用,否则我们老爷子怎么会叫我田鸡仔?”

“那么大少爷为什么要坐在这样一张轮椅上?”郑南园又问。

“因为我懒。”田鸡仔说,“我觉得把力气用在走路上实在太可怕。”

郑南园又大笑,两个人笑得都很开心。

“大掌柜难道也是为了我们这五位贵客而来的?”

“贵客?哪五位?”

“有我们老爷子给的花旗,就是我们的贵客,不管他们死活都一样。”田鸡仔带着笑问,“大掌柜能不能让我们把他们带走?”

“请。”

郑南园立刻自己把轮椅推开。

他很识相,他自己先把自己推走,免得挡住田大少爷的路。

想不到老王先生却叫他:“等一等。”

郑南园刚回头,老先生一双威震江湖的鹰爪手已经在他眉目咽喉间。

刚才一下子握碎连根铁掌的就是这双手,只要他用一分力,无论谁的咽喉都要被洞穿。

郑南园却连眼睛都没有眨,只淡淡地问:“什么事?”

“你知道棺材里死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这五口棺材?”

“因为我们大老板家里昨天晚上出了件怪事。”郑南园说,“所以只要是今天刚到济南府的人,不管是死是活我们都想看看。”

06

这时候吴涛已经醉了,大醉,像泥虫一样醉倒在那家小饭铺里。

那个叫“元宝”的小叫花,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发呆,自己也不知道是醒是醉。

在今天晚上这种情况下,就一个初到济南府的人来说,醉了也许要比清醒好得多。

07

到处都堆满了各地运来的巨大木材,空气里充满了刨木花的清香。

大家都知道附近八百里内再也没有比“森记”更大的木材行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也是花旗门下的分舵之一。

堆满木材的广场后面,有个高大宽敞的木棚,破旧的板车已经被拆散作废料处理,五口棺材已经被抬入木棚里。

一张用木板钉成的桌子上,有一盏灯、一盘肉、一坛酒和三副杯筷,座上却只有两个人。

秃鹰老王一双鹰一般的锐眼正在盯着对面的田鸡仔。

“你真的相信那个姓郑的只不过是个酒楼的掌柜而已?”

“我不信。”

“那么你就不该要我放他走的。”

“你要留下他干什么?”田鸡仔微笑,“请他到这里来喝酒?”

“我至少可以试试他的功夫。”

“你用不着试。”田鸡仔说得很肯定,接着又说,“他的功夫绝不比我们差。”

秃鹰没有再开口,瞳孔却忽然收缩,忽然翻身跃起,以单掌护胸,蹿出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