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之变(第2/10页)
那人又喝道:“你过来。”
俞佩玉立刻就转过身,走了过去,于是他就瞧见,这时从另一扇门里走出来的,竟是那金燕子。
他虽觉有些意外,但简直连眼色都没有丝毫变化,金燕子面上却满是惊奇之色,厉声道:“你是从哪里走出来的?我方才怎地未瞧见你?”
俞佩玉淡淡道:“我是从出来的地方走出来的。”
金燕子喝道:“你是否和琼花三娘子藏在一起?”
俞佩玉道:“是不是又和你有何关系?”
他话未说完,金燕子掌中的剑已抵在他咽喉上。
她自然再也不会认出这是俞佩玉。
俞佩玉不但面目全被包扎住,他此刻的从容、镇定和洒脱,也和从前像是完全两个人了。
莫说是只有一柄剑抵住他的咽喉,就算有一千柄、一万柄剑已刺入他的肉,他只怕都不会动一动声色。
一个人若是眼瞧着自己的父亲在面前惨死,却被人指为疯子,还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仇人就是明明已死了的父亲,世上还有什么能令他觉得不能忍受的事?一个人若面对着自己最心爱的人,而不能相认,世上还有什么能令他觉得痛苦的事?一个人若经历了数次死亡,只因奇迹而未死,世上又还有什么能令他觉得害怕的事?一个人若已从极美变为极丑,世上又还有什么事是他看不开的?
一个人若已经历过别人无法思议的冤屈、恐吓、危险、痛苦,岂非无论什么事也不能令他动心?
俞佩玉这份从容、镇定与洒脱,正是他付了代价换来的,世上再也没有别的人能付出这代价。
世上正也再没有别人能比得上他。
金燕子掌中剑,竟不知不觉地垂落了下来。
她忽然发觉自己若想威吓这个人,简直已变成件可笑的事,这人的镇定,简直已先吓住了她。
俞佩玉瞧着她,突然笑道:“神刀公子呢?”
金燕子失声道:“你……你认得我?”
俞佩玉道:“在下纵不认得姑娘,也知道姑娘与神刀公子本是形影不离的。”
金燕子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怎地觉得你有些眼熟?”
俞佩玉道:“头上受伤扎布的人,自然不止我一个。”
金燕子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俞佩玉道:“在下俞佩玉。”
金燕子一张美丽的脸,立刻扭曲了起来,颤声道:“俞佩玉已死了,你……你……”
俞佩玉笑道:“姑娘可知这世上有两个俞佩玉,一个已死了,一个却还活着,在下只可惜不是那死了的俞佩玉,而他的朋友似乎比我多些。”
金燕子长长吐出口气,道:“这些人,可是你杀死的?”
俞佩玉道:“这些人难道不是姑娘你杀死的么?”
金燕子恨恨道:“这些人作恶多端,死十次也不算多,我早已有心杀死他们,只可惜今天竟来迟了一步!”
俞佩玉讶然道:“原来姑娘也不知道杀人的是谁……”
突听一人缓缓道:“杀人的是我。”
这话声竟是出奇的平淡,声调既没有变化,话声也没有节奏,“杀人的是我”这五个字自他口中说出,就好像别人说“今天天气不错”似的,他似乎早已说惯了这句话,又似乎根本不觉得杀人是件可怕的事。
随着语声,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以俞佩玉和金燕子的眼力,竟都未瞧出这人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只觉眼前银光一闪,这人便已出现了。
他穿着的是件银光闪闪的宽袍,左面的袖子,长长飘落,右面的袖子,却束在腰间丝绦里,竟是个独臂人!
他胸前飘拂着银灰色的长髯,腰上系着银灰色的丝绦,脚上穿着银灰色的靴子,银冠里束着银灰色的头发。
他的一张脸,竟赫然也是银灰色的!银灰色的眉毛下,一双银灰色的眸子里,射出了比刀还锋利的银光。
金燕子纵横江湖,平日以为自己必是世上胆子最大的女人,但此刻却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失声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银光老人淡淡道:“你以为老夫只剩下一条手臂,就不能杀人了么?老夫若不能杀人,这世上的恶人只怕就要比现在多得多了。”
金燕子讷讷道:“前辈……不知前辈……”
银光老人道:“你也不必问老夫的名姓,你既是‘天蚕教’的对头,便是老夫的同路人,否则此刻你也不会再活在世上。”
若是换了别人在金燕子面前说这种话,金燕子掌中剑早已到了他面前,但此刻这老人淡淡说来,金燕子竟觉得是件天经地义的事,却道:“不知前辈可找着了那琼花三娘子么?”
银光老人道:“你和她们有什么仇恨?”
金燕子咬牙道:“仇恨之深,一言也难说尽。”
银光老人道:“你一心想寻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