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蜡烛(第5/7页)
胡铁花道:“不错,尤其他将船搬上来时露的那手功夫,那用的绝不是死力气,若没有‘借力化力,四两拨千斤’的内家功夫,就算力气再大,也是万万接不住的。”
海阔天道:“但他那师父的武功,却连他十成中的一成都赶不上。在下本来还以为他是故意深藏不露,后来一看,却又不像。”
胡铁花道:“不错,他就算再会装,也瞒不过这许多双眼睛的。”
海阔天道:“所以,依我看,这两人绝非师徒。”
胡铁花道:“不是师徒是什么关系?”
海阔天道:“我想那白蜡烛必定是公孙劫余请来保护他的武林高手,为了瞒人耳目,才故作痴呆,假扮他的徒弟。”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海帮主的意思是说……白蜡烛这名字根本就是假的?”
海阔天道:“公孙劫余这名字也必定是假的,这人必定是个很有身份,很有地位,而且……”
他接道:“他的脸本来也绝对不是这种怪样子,他故意扮得如此丑陋可怕,正是要别人不敢看他,也就看不出他的破绽了。”
楚留香道:“海帮主果然是目光如炬,分析精辟,令人佩服得很。”
他这话倒并不完全是故意恭维。
海阔天的看法,竟和他差不多,的确不愧是个老江湖。
胡铁花道:“这两人费了这么多事,到这船上来,为的是什么呢?”
海阔天苦笑道:“这的确费人猜疑,只不过……”
他声音压得更低,悄声道:“在下却可带三位去看样东西。”
胡铁花皱眉道:“什么东西如此神秘?”
海阔天还未答话,突听门外“笃”的轻轻一响。
他脸色立刻变了,耳朵贴到门上,屏息静气地听了很久,将门轻轻地打开了一线,又向外面张望了半晌,才悄声道:“三位请随我来,一看就明白了。”
舱房外有条很窄的甬道。甬道尽头,有个小小的楼梯。
这楼梯就是通向下面船舱的,海阔天当先领路,走得很轻、很小心,像是生怕被人听到。
下面的船舱终年不见阳光,阴森而潮湿,一走下梯,就可隐隐听到水手们发出来的鼾声。
十七个水手不分昼夜,轮班睡觉,一睡就很沉——?工作劳苦的人,若是睡着,就很难再叫得醒了。
堆置货物的舱房,就在楼梯下,门上重锁,两个人守在门外,手掌紧握着腰畔的刀柄,目中都带着惊慌之色。
海阔天当先走了过去,沉声道:“我走了之后,有别人来过么?”
两人一齐躬身道:“没有。”
海阔天道:“好,开门。无论再有什么人来,都切切不可放他进来!”
门一开,胡铁花就嗅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又臭又腥,有些像咸鱼,有些像海菜,又有些像死尸腐烂时所发出的臭气。谁也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
张三皱着眉,眼角瞄着胡铁花的赤脚——?看到海阔天的神情那么诡秘,他出来时也忘记穿鞋子了。
胡铁花瞪着眼道:“你少看我,我的脚还没有这么臭。”
海阔天勉强笑道:“这是海船货舱中独有的臭气,但食物和清水,都放在厨房边的那间小舱房里。”
胡铁花长长吐出口气:“谢天谢地,否则以后我真不敢放心吃饭了。”
张三道:“但酒却是放在这里的,你以后难道就不敢放心喝酒了么?”
货舱中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其中果然有几百坛酒。中间本有块空地,现在却也堆着些东西,上面还置着层油布。
胡铁花还未说话,突见海阔天用力将油布掀起,道:“各位请看这是什么?”
油布下盖着的,竟是六口棺材。
胡铁花失笑道:“棺材我们见得多了,海帮主特地叫我们来,难道就是看这些棺材的么?”
海阔天面色凝重,道:“海船之上,本来是绝不会有棺材的。”
胡铁花道:“为什么?难道船上从来没死过人?”
海阔天道:“在海上生活的人,在海上生,在海上死,死了也都是海葬,根本用不着棺材。”
胡铁花皱眉道:“那么,这几口棺材却是从哪里来的呢?”
海阔天道:“谁也不知道。”
胡铁花愣然道:“难道谁也没有瞧见有人将这六口棺材搬到船上来?”
海阔天道:“没有。”
他脸色更凝重,道:“每次航行之前,我照例都要将货舱清点一遍,是以方才各位回房就寝之后,我就到这里来了。”
胡铁花道:“直到那时,你才发现这六口棺材在这里?”
海阔天道:“不错,所以我就立刻查问管理货舱的人,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些棺材是谁送来的。这两人俱已随我多年,一向很忠实,绝不会说谎。”
楚留香沉吟着,道:“若非帮主信得过的人,也不会要他们来管理货舱了。”